================= 书名:[猫鼠]学不会按常理出牌 作者:梅心竹影 文案 现代猫x鬼耗子 ——的日常 内容标签: 七五 搜索关键字:主角:展昭,白玉堂 ┃ 配角: ┃ 其它: ==================   ☆、楔子   平心而论,展昭第一次见到白玉堂的时候是吃了一惊的。   彼时展昭正戴着耳机专心致志地看恐怖片,片中正好演到披头散发的女鬼从镜子里爬出来。展昭作为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根正苗红好青年,当下就默念了一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然后他就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他。   很不巧,他感觉到的方向,恰恰就是一面镜子。   展昭僵硬地按下暂停,又僵硬地回过头去,刚好对上了那双眼睛。   展昭:……   白玉堂龇牙一笑,也披头散发地往镜子外爬。他的形象说实话比片子里的女鬼可怕多了,不仅浑身是血,而且伤口还翻着肉,鲜红鲜红的。   结果展昭在最初的吃惊之后就面无表情地关掉了播放器,拿过梳子扒了两下头发,抱起手臂,仿佛在拗造型。   白玉堂:……   白玉堂:你为什么不害怕?   展昭:因为我乍一看,你还蛮漂亮的。   白玉堂:……   展昭:然后我仔细一看,你真的蛮漂亮的。   白玉堂:……   白玉堂:我觉得我鬼的尊严受到了侮辱。   展昭起身去洗手间接了一杯水,咣一下放到白玉堂面前。白玉堂整理头发的手一顿,疑惑地看展昭。   展昭:慰劳你找了我一千年。   白玉堂:其实我只不过睡了一觉,并不知道过了多久。   展昭:……   白玉堂:等会儿,你记得?!   展昭:我说过我不记得?   白玉堂:那你刚才说我漂亮是调戏我?   展昭:不,是实话。   白玉堂:……   白玉堂:我觉得我鬼的尊严真的受到了侮辱。   ☆、一、墙上有好多妖怪   白玉堂伸了个懒腰,把贴在身上的白衣一点点撕下来,满身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展昭牙根抽搐,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闭嘴。等他撕完了衣服,才一副刚想起来的样子问他是否要洗澡。   白玉堂:哦,你去烧水。   展昭翻了个白眼,啪一声打开卧室和走廊的灯,吓得白玉堂跳了起来。展昭转了个弯,又啪一声打开浴室的灯。回头一看,白玉堂没跟上来,遂奇怪地探出身子。   展昭:你干什么呢?不是洗澡?   白玉堂:什么东西这么亮!   展昭:灯。   白玉堂:没见你打火为什么可以亮灯!   展昭:电。   白玉堂:什么是电?   展昭:……   展昭: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快去洗澡洗完再说。   白玉堂苦大仇深地瞪着天花板上的灯,抖抖索索地站到了淋浴喷头底下。暖黄色的光照在身上,让他又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白玉堂:浴桶呢?   展昭:你要泡澡?那在小卫生间里。   说着他又领着白玉堂去到有浴缸的那一间,二话不说开了水,调到适宜温度,接了半缸。想了想,把按摩功能也打开了,顺便在缸里放了一只大黄鸭。   白玉堂:……   展昭:行了进去吧,沐浴露在这——就是胰子,按一下就行。   他示范了一下沐浴露的用法,贴心地替白玉堂关上门。   依展昭的印象推断,白玉堂至少得洗上一个小时才算完。但鉴于他不会用热水,可能不到半小时就要进去帮他换。   谁知道才过了十分钟,浴室里就传来一声尖叫。展昭吓了一跳,砰地一脚踢开门,只见白玉堂一手扶墙一手指天硬成一尊雕塑。   展昭:什么情况?   白玉堂:有东西咬我!   展昭顺着他的眼光看到他的手指,顿时明白过来——定是这家伙见了电灯好奇心起,也分不清开关插座湿漉漉的就往上戳,不触电才怪。   展昭:以后记得擦干了再去动墙上的东西。   白玉堂:哦。   展昭:水凉了再叫我。   白玉堂:你帮我洗。   展昭:……   光溜溜的白玉堂裹着浴巾盘腿坐在客厅沙发上,展昭则在客房里翻箱倒柜地找干净的床单被套睡衣内裤。好容易寻得一套估摸能入白玉堂眼的,又听见一声尖叫。展昭把手里的东西往床上一扔,几步冲到客厅,见白玉堂颤抖着指着对面。   白玉堂:你居然在家里关了这么丑一个女的!   展昭扭头一看,壁挂电视不知怎么被白玉堂弄开了,言情女主声嘶力竭地在吼你残酷你无情你无理取闹。   展昭:你不喜欢她可以换一个。   白玉堂:你还关了好几个?!   展昭叹了口气,把掉在他身边的遥控器塞到他手里,教他换台调音量。白玉堂瞪着这个黑色的小匣子,尝试性地按了一下。   一个翻着白眼的男人:有钱长得帅是我的错吗!   又按一下。   一个痛心疾首的男人:屠苏你醒醒啊屠苏!   又按一下。   一个邪魅狂狷的男人:我这把刀可是涂满了□□的利刃!   又按一下。   一个剑眉星目的男人:猫儿,你吃味啊?   白玉堂:……   展昭:……   白玉堂:我错怪你了,原来你只关了一个女人,其他的都是男人。   展昭:你关注点不对吧喂!   展昭以为铺好床把白玉堂塞进被子,别的事都可以留到明天再说。然而他还是高估的了白玉堂的适应能力。   他只翻了个身就感到床上一沉,白玉堂趴在边上,一双大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展昭: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白玉堂:刚刚。   展昭:我没听见门响。   白玉堂:我穿墙。   展昭:……   展昭:什么事?床不舒服吗?   白玉堂:有个东西一直对着我的脑袋吹风,吹得我头疼。   展昭莫名其妙,只好跟着他去客房。   展昭:这是空调,开着你不会热。   白玉堂:我本来就不热。   展昭:那就关了,不会头疼了啊。   白玉堂:但它还是一直盯着我。   展昭望着空调接通电源的指示灯一时无言以对。   展昭:那你要怎样?   白玉堂:你陪我睡。   展昭:……   ☆、二、网瘾少年的练成(1) 作者有话要说:  夹带私货有   白玉堂用三天弄明白了什么叫电,又用三天弄明白了什么叫网。其间曾因为屏保而失手将笔记本摔到地上,但尚未像现在这样生气过。   白玉堂:你说,我出来那晚你正看着的那个是不是你心上人?   展昭:???   白玉堂:你能不能找个会穿衣服的?   展昭:?????   白玉堂:装什么蒜!   展昭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愤懑地戳着自己可怜的笔记本已经裂了一道的屏幕,右下角那个女鬼正悬浮在窗口里,身上的衣服转一圈就少一件。   白玉堂:你说你说,这成何体统!   展昭:这真不关我事啊!   然后花了两个小时解释什么叫小广告。   白玉堂半信半疑,对一堆术语更是一脸茫然。展昭噼里啪啦敲了一阵,找了个详细的说明给他看。白玉堂凑过去,歪着脑袋费力地看了半天。   白玉堂:看起来都是汉字可我怎么不认识呢?   展昭:……   展昭:你等等我给你转成繁体字。   白玉堂:从哪边开始?   展昭:左到右,上到下。   白玉堂:一直摇头不舒服,你念。   展昭:……   隔天展昭下班回家的时候震惊地发现白玉堂一手键盘一手鼠标杀得性起。果然游戏是最无师自通的东西。   白玉堂:哈哈哈哈哈哈哈打掉一件漂亮衣服。   白玉堂:啊啊啊啊啊啊啊哪里跑出来这个怪物!   白玉堂:哟哟哟哟哟哟哟美人儿你跑什么?   白玉堂:卧槽你特么——喂你干吗?   展昭:谁教你骂人的?   白玉堂:我骂人了吗?   展昭:你刚刚最后那句说的什么?   白玉堂:卧槽你特么?什么意思?   展昭:……   展昭:不知道什么意思你还喊那么大劲?   白玉堂:我听他们被打死了都这么喊。   展昭:他——们?   白玉堂:对呀,他们还告诉我喊得声音越大就可以得到越多钱。   展昭:哪儿呢?怎么告诉你的?——卧槽你特么已经会用YY了?!   白玉堂:你也说!为什么还怪我骂人?你这个不许我点灯的州官!   展昭:……   展昭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堂堂锦毛鼠就算不再快意恩仇鲜衣怒马,也不能搞得跟个失足青少年一样见天宅家里除了打游戏什么都不干,关键是技术又菜。   所以展昭以欠费为由断了家里的网,跟白玉堂说没事干就看会书好了。白玉堂不乐意,可又没什么法子,只得不情不愿地听话。展昭很欣慰,把他领到书房,指着和天花板一样高的柜子告诉他里面有古今中外各类书籍,可以好好了解一下如今这个世界是怎么发展来的。白玉堂仰头看了一会,点点头,在展昭指领下先把《宋史》翻了出来。   展昭:朕心甚慰。   白玉堂:大胆,你敢犯上!   展昭:……   虽然还是横排简体,毕竟文言措辞,读来通畅不少。白玉堂反正无需进食,缩在懒人沙发里一读一星期,到后来昏天黑地,浑不知今夕何夕。展昭工作也忙,无暇顾及。好容易到周末,想起来应该去问问进展,就见白玉堂两眼红红,盘腿坐在地上发呆。   展昭:你怎么了?   白玉堂:没事,有些感慨,嘤。   展昭:你看到什么了感慨成这样?   白玉堂:香妃娘娘变成蝴蝶飞走了。   展昭:……   展昭无奈表示钱已经交了你还是来上网吧,遂打开百度百科,一条条解释什么叫史说,什么叫小说,什么叫胡说。白玉堂饶有兴致地听着,时不时提出两个问题,竟然还颇一针见血。展昭很欣慰,最后让他各举几个例子。   展昭:你看了这么多,可知哪些是确有其事,可信度高的?   白玉堂:二十四史。   展昭:部分故事糅杂史料,但大多是虚构的呢?   白玉堂:金庸梁羽生。   展昭:完全鬼扯的呢?   白玉堂:桐华。   展昭:你可以接着玩会游戏了。   白玉堂:剪刀。   展昭:???   白玉堂:Yeah。   ☆、三、网瘾少年的练成(2)   白玉堂的热情来得快去得也不慢,没多久就对网游产生了厌倦。展昭问他为什么,他只转转眼珠,指着界面上刚放了个大招的青年,摆了个相同的起手式。只听哗啦一声,展昭衣柜里的衣服全从衣架上掉了下来。   展昭:……   白玉堂动动鼠标,那青年便腾身而起,从一棵树顶跃到对面的房顶上,还有一个特别拉风的落地姿势。   展昭:这……有什么不对吗?   白玉堂:他跳这一下够我飞几个来回。   展昭:……   白玉堂:我是说我生前。   展昭:哼,那时候我也行。   白玉堂:好汉不提当年勇,你现在不行。   展昭:那你还提?   白玉堂:你要说我现在?他跳这一下,够我飞几十个来回。   展昭:……   展昭:行行行你是鬼你牛B。   白玉堂:牛B是什么?能吃吗好吃吗怎么吃?   展昭在整理衣服的半个小时里得出一个结论:在这段白玉堂还不太能见光所以只好在家呆着的时间里,不能让他太闲了,一定要给他找点事做。   所以他翻出了一个旧手机,想教白玉堂用。虽然旧,好歹也是智能手机,刷刷微博上上网还是没问题的;至不济,也可以打连连看消消乐。   可惜白玉堂毕竟不是活人。他没有生气,因此不是导体,也就用不了触摸屏。他手指点在屏幕上,就跟用根棍子戳没什么两样。展昭挠了挠头,第二天就淘了支触控笔回来。兼容性有多好,能用多久,这都不在考虑范围内了。   白玉堂拿着触控笔摆弄了半个小时,才勉强会用来写字,边写边抱怨笔尖太硬,而且老想放旁边的杯子里蘸一下再写。展昭安慰他说多写写就习惯了。   白玉堂:万一怎么写都不习惯呢?   展昭:那说明你睡傻了。   白玉堂:又不是我愿意的!   展昭:好好好都是手机厂商的错完全不考虑改进一下触屏的适用性!   白玉堂:……   白玉堂:虽然我没听懂,但是感觉在说我坏话。   展昭:错觉。   事实证明两人都想多了。展昭当晚入睡之前,白玉堂已经可以在大屏上龙飞凤舞,丝毫不考虑能不能被识别。于是展昭趁自己还清醒,给他申请了一个微博账号。   白玉堂:头像是什么?   展昭:一张图而已,如果愿意你可以放自己照片。   白玉堂:照片是什么?   展昭:……   展昭:来,笑一个。   白玉堂依指示冲着镜头露齿而笑,展昭调整了一下位置,对焦,按了快门。   白玉堂:好了?   展昭:嗯,来看看。   白玉堂:这么快啊,以前画像要一下午。   展昭:你画过?   白玉堂:画过啊。   展昭:我怎么没见过?   白玉堂:我哪知道。   展昭:算了这个先不提,来看你的照……片……   白玉堂:……   展昭刚捕捉到的那么好的笑容完全没有显示出来,屏幕上只有白玉堂背后的房间装饰。   展昭:可能因为你是鬼,所以光直接穿过了你的身体,所以照不出来。   白玉堂:你意思是这个东西看不到我。   展昭:差不多就是这样。   白玉堂:那你为什么能看到我?   展昭:我又不是手机。   白玉堂:哼,歧视。   展昭:感觉哪里不对……   最后白玉堂用了展昭的一张照片当头像,理由是别的都太丑入不了自己眼。展昭不是很接受这个说法,毕竟白玉堂可从来没说过自己能入他眼。   白玉堂:因为我以前没觉得啊。   展昭:那你现在怎么觉得了呢?   白玉堂:大概因为我睡傻了。   展昭:……   展昭:一点都没变!睚眦必报!   白玉堂:那也只对你!   展昭:……   白玉堂乐滋滋躺床上刷微博,这新奇物事能让他玩好久。展昭背转身子,偷偷打开备忘录。   心突然漏跳一拍怎么办急在线等。   ☆、四、时代的步伐太快追不上(1)   周末一大早,展昭是被冷醒的。抖抖索索地睁眼一看,白玉堂居然跟个八爪鱼一样缠在自己身上。跟抱着块冰似的,裹再厚的被子都没用。   展昭拍了拍白玉堂的背,试图让他松开自己。白玉堂却只是哼哼两声,反倒缠得更紧了。展昭冻得一哆嗦,忍不住用力大了些,往外挣扎起来。结果招来了白玉堂的不满。   白玉堂:你吵什么啊?   展昭:你醒着呢。   白玉堂:废话,我又不用睡。   展昭:那你抱我这么紧干什么!   白玉堂:你嚷个啥,以前又不是没抱过。   展昭:可是以前不冷。   白玉堂:……   白玉堂:哦。   白玉堂:……   白玉堂:???   展昭:我突然又觉得热了。   白玉堂:怎么不娇惯死你呢!   展昭:因为惯得还不够。   白玉堂:噫,你脸皮怎么变厚了。   展昭:转世多了自然沾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然你以为轮回道里还有人做清洁吗?   白玉堂:……   白玉堂: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展昭:……   展昭:这句话已经过时了。   白玉堂:……   白玉堂:你走开。   白玉堂说自己微博刷多了手指痛,因为要老抓着触控笔很不舒服。展昭想了想,把平板电脑给他,然后教他看电视剧。   展昭:其实就跟看戏一样,只不过不是现场演的。   白玉堂:所以他们并不是你关在里面的。   展昭:我又不是监狱!   白玉堂:……   展昭:咦你怎么脸有点红,想到什么了?   白玉堂:没有!你看错了!   展昭:我……   白玉堂:我要看这个!   展昭:……   展昭:你也是会选。   展昭自个儿做饭去了,让白玉堂安心在房里看,心里止不住地犯嘀咕。他猜不等自己这一餐吃完,白玉堂就会出来要求换一部。   果然白玉堂在他吃到一半的时候直接冲过了三道墙,唰一下停在他面前,带来一阵凉风。   白玉堂:为什么没有我!   展昭:什么没有你?   白玉堂:这一个案子都快讲完了,只有大人狐狸门柱和你!   展昭:呃,编剧——就是写这个故事的人,他不知道你嘛。   白玉堂:因为我死得早吗?   展昭:……   展昭:因为他没文化!   白玉堂:那你找个有我的故事给我看看。   展昭放下筷子接过平板,翻了好多页,找到一个视频,给他点开。白玉堂将信将疑地抢过去,一步三回头地穿回三道墙。展昭拿起筷子点了点,开始喝汤。喝到还剩最后一口,又一阵凉风刮来。   白玉堂:我才没有这么丑!换一个!   展昭:那没办法,他们找不到容貌上符合的演员,你凑合下吧。   白玉堂:……   白玉堂:哼。   展昭洗完碗的时候迎来了第三阵凉风。这次风小一点,因为白玉堂不得不多穿一道墙进厨房。   白玉堂:为什么每个女的看起来都喜欢我最后却都偏向你?   展昭:因为演我的人通常名气比演你的人大。   白玉堂:不可能!   展昭:那就是政治正确。   白玉堂:???   展昭:这个你不必懂,看故事就好啦管那么多干什么。   白玉堂:不看了!   展昭:要不,给你找找其他人的故事?你想要什么类型的?比如是侠客和少女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还是英雄一路过关斩将最终打败了大魔王,还是傻白甜蜕变成腹黑并且挫败了敌人的阴谋……如此种种?   白玉堂:唔……   白玉堂:有英雄蜕变成傻白甜然后和大魔王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吗?   展昭:……   展昭:你脑回路怎么这么清奇!   最后白玉堂找了什么剧展昭不知道,因为他去超市了。他只知道,回来的时候,白玉堂正对着镜子龇牙咧嘴。   展昭:你干嘛呢?   白玉堂:你说那个狼人是怎么演的?   展昭:狼人?   白玉堂:啊,是叫狼人吧,什么月圆之夜咬了一口就会变身的。   展昭:那个,戴头套演的吧?   白玉堂:那他们上哪儿找的有翅膀的马呢?   展昭:???   白玉堂:还有为什么一根小木棍可以放火呢?   展昭:?????   白玉堂:而且他们头发都是五颜六色的你说奇不奇怪。   展昭:???????   白玉堂:你怎么不说话?   展昭: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玉堂:喏。   展昭:……   展昭:卧槽你特么用了一下午看哈利波特?!   白玉堂:骂人不是好州官。   ☆、五、有着特别的理解方式(1)   作为对整个世界都充满着求知欲的好奇宝宝,白玉堂喜新厌旧的速度也是相当可观。看电视剧和电影被展昭嘲笑之后,白玉堂愤愤不平却又无可奈何,遂把注意力转回网络以便改善心情。   这一次他盯上了微信。由于微信相比微博而言毕竟更为私密,好友不足的话,基本看不到什么信息。白玉堂不想把自己搞得人尽皆知,便暂时霸占了展昭的账号。展昭没拒绝把手机直接给他,但是只让他看朋友圈,不许他和人聊天,更不许评论点赞。白玉堂反正并不爱用触控笔写字,也就没有表示反对。   用不了多久白玉堂就把展昭的朋友圈摸了个一清二楚。亲戚、同事、同学、客户、其他社会关系、以及……网友。   白玉堂:网友是什么意思?   展昭:就是在网上认识的朋友。   白玉堂:你见过吗?   展昭:有的见过,有的没有。   白玉堂:哦。   白玉堂安安静静地刷了十分钟,突然翻了个身;又安安静静地刷了十分钟,突然又翻了个身。这异乎寻常的规律自然难免引起展昭的注意。   展昭:你干嘛呢?   白玉堂:我在看你的聊天记录……是叫这个名吧?   展昭:和谁的?   白玉堂:不认识。   展昭:不认识什么?   白玉堂:这人名字。   展昭凑过去一看,屏幕上方四个大字颇有些晃眼。哆凊哋亾。   展昭:呃……这四个字意思是多情的人。这是个群,我们部门私下交流的。不要问我群主为什么起这么非主流的名字。   白玉堂:那这个人就是你同事咯?   展昭:是的。   白玉堂:男的女的?   展昭:女的。   白玉堂:哦。   白玉堂:那这段故事说的是啥?   展昭莫名其妙地接过手机翻了翻。是好几个月以前的事了,早已淹没在后来各种工作沟通之间。彼时该女同事正被家里逼迫相亲,岂料男方上来就要求她到自己家里见面,她觉得不能接受,又无法推托,遂在群里求助。同事们七嘴八舌出的建议,都因种种原因作罢,最终找了个加班的借口,还被她母亲识破,不得不应下第二天的约会。   白玉堂还没看到第二天的约会,已然被这段群口相声一般的记录绕晕,何况他阅读横排简体本来就不大顺畅,更那堪夹杂着大量令他费解的网络用语和表情。   展昭足足用了三分钟,才勉强想清楚该从哪里说起才不会引发重复提问。   展昭:首先你知道什么叫相亲吗?   白玉堂:之前看到过一点但是不太明白。   展昭:你知道,我们以前那个年代,一般的女孩子家很少能出门,所以没什么和男性接触的机会。要嫁什么人,也很少能自己说了算的。   白玉堂:嗯。   展昭:但是现在呢,提倡自由恋爱,鼓励只要彼此看上就能在一起。   白玉堂:那万一眼瞎呢?   展昭:……   展昭:可以分手的。也不会有人看不起分了手或者离了婚的人。   白玉堂:哦。   展昭:但是人们越来越忙也越来越懒,更多地依靠网络社交,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恋爱。所以长辈们着急,就找人给自己的孩子撮合,这个经撮合碰面的就叫相亲。   白玉堂:你意思是,本来没有关系的两个人,通过这个中间人认识了,就是相亲?   展昭:差不多吧。   白玉堂:那我们也算是相亲咯?   展昭:???   白玉堂:我们本来不认识,是官家封了个御猫我们才认识的,符合你说的情况啊。   展昭:……   白玉堂:不过我第一次看到你是在岛上,那中间人应该算是大哥。   展昭:……   白玉堂:还是四哥?毕竟我喝了一肚子水才正式见面。   展昭:……   白玉堂:也许是包大人,那时候我们才缓和了一点关系。   展昭:……   白玉堂:你怎么了?   展昭:Nothing。   白玉堂:不要说鸟语!   ☆、六、有着特别的理解方式(2)   展昭一时半会无法把现代的婚恋观给白玉堂解释清楚,干脆放过不提。那段聊天记录也就暂时封存起来。白玉堂倒也不为已甚,懒得追究。   接下来的几天,他开始研究朋友圈,很快就发现只有共同好友才能看到评论和点赞。展昭没有设分组,发得也不频繁,但是每一条的针对性都比较明显,很容易看出来他是想给哪些人看。因为他好友太多,自己发的那些早就被各式各样的刷屏冲得渣都不剩。白玉堂主要还是想找他发的看看,拿着笔戳得特别累,直到找了十几条以后,才无意中点进其中一条的头像,发现了相册集。   这样当然就方便多了。   白玉堂饶有兴致地往下翻,翻到七八条的时候,突然发现一条之前没见过的。他以为是在一大堆状态里看漏了,忍不住又倒回去找,却没找着;再仔细一瞧,才发现这一条没见过的底下也没有任何评论,点进去显示:私密照片不能评论。   私密?只能自己看?   白玉堂这才抬眼去看那一条究竟写着什么。认真读了两遍,确实没有看错。   展昭:他回来了。   白玉堂把头从墙里伸过去看隔壁书房还在电脑前埋头加班的展昭,结果墙里的网线刚好从脖子里穿过,十分不舒服,只好咳了两声。这两声让展昭抬起头,顿时吓得跳起身来。   展昭:你干什么!   白玉堂:没干什么,懒得下床,但是又突然想看看你。   展昭:白玉堂我跟你说你这样容易出人命的你知不知道!   白玉堂:出人命?你怀了?   展昭:???   白玉堂:我看你朋友圈里说搞出人命了都是说老婆怀孩子了。你没老婆,大概只能自己怀。   展昭:……   展昭:你要么给我把头缩回去,要么整个身子都过来。你这脑袋挂墙上跟麋鹿似的。   白玉堂:哦。   白玉堂:麋鹿是什么?为什么挂墙上就是跟它一样?   展昭:……   展昭:我好难解释。   白玉堂:是因为它迷路了吗?   展昭:……   展昭:再说一次,你要么过来要么缩回去。   白玉堂:哼。   白玉堂对展昭这种毫无情调的反应很不满,悻悻地倒回床上继续看。很快他又发现了一条私密状态,不禁来了兴趣,翻了个身,专找没有任何评论点赞的筛选,很快就整理出了一堆。从现在往前推到他刚安装微信的时候,足足有好几百条,平均两三天就有一条。但整体看来,最近的比较频繁,之前的稀稀拉拉。   他回来了。   这几天总是睡得不踏实,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终于又梦见他了,还是少年的样子,而他身边的我却已满头白发。   大扫除找到一个扳指,不知道是哪一世带下来的。   隔壁小区失火了,听说有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没跑出来。   一连好几个月没有做梦,应该是手上这个项目太耗精神的原因。   今天走在路上,听见有个男孩喊猫儿,差点把脖子扭伤。   王姐一家去清明上河园玩,回来强烈推荐我去。有什么好去的呢,物也不是,那堪人非。   听说有个剧叫猫鼠游戏?   天涯上评选白衣少侠,候选人有李寻欢、花无缺、沈浪、无情……他们都很好,但都不如他。   穿越剧都是扯淡。真能穿回去的话,哪里是撞个头跳个崖这么轻的代价。   ……   ……   白玉堂看着看着就觉得心情很沉重,虽然他此时并没有心。想了半天,他又把头从墙里伸过去。这次在展昭跳起来之前他就整个身子都跟着过去了,直接坐到了电脑桌上,严肃地向展昭举着手机。   展昭:诶,你是怎么把它也带过来的?   白玉堂:……   白玉堂:你关注点不对好吗!   展昭:好吧,你要说什么?   白玉堂把手机丢给他,屏幕上显示的是第一条私密状态。   展昭:……   展昭:你都看完了?   白玉堂:嗯。   展昭:哦。   白玉堂:你一直都记着我?   展昭:……   白玉堂:轮回这么多次也没忘记?   展昭:……   白玉堂:似乎还付出过比较重的代价?   展昭:……   展昭:你听我说……   白玉堂:是不是我欠你钱?   展昭:……   白玉堂:……   展昭在白玉堂问出欠你多少这四个字以前黑着脸走出了书房。   ☆、七、网瘾少年的练成(3)   对展昭突如其来的冷漠,白玉堂好像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安安静静地玩着手机或平板。展昭起初还指望他有疑问,然后就可以借机哭诉一下自己千年来的寂寞。谁知白玉堂压根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倒叫展昭话全烂在肚子里,别提多憋闷了。   不过展昭发现最近手机和平板的充电频率变低了,显然白玉堂并没有开网游之类耗电大的程序,甚至连微博微信这种要加载图片的都没有。他找了个机会偷偷瞄了一眼,发现屏幕上全是文字,似乎白玉堂已习惯了新的阅读方式。   最终还是展昭忍不住,歪头看向旁边趴着刷手机的白玉堂。   展昭:你知道山东有个地方叫临沂,那里有个姓杨的很出名吗?   白玉堂:干什么的?   展昭:专治你这种一上网就下不来的人。   白玉堂:怎么治?   展昭:据说是电击。   白玉堂:电击是什么?   展昭:你记得你刚来的时候被插座咬了一口吗?那就是触——   他“电”字还没出口,就看见白玉堂直接一指戳进了墙上的插座孔。   展昭:……   白玉堂:我连触摸屏都用不了,怎么可能触电呢,你是不是傻。   展昭:……   展昭:那你那天晚上鬼叫个什么!   白玉堂:我只不过不太会用那个喷水的东西又不好意思直说才随便扯个由头叫你进去帮我洗。   展昭:……   白玉堂:而且我确实被它咬了一下。那玩意边上裂了个口子。   展昭:……   白玉堂轻蔑地瞟了他一眼,继续埋头刷手机。   展昭:我觉得我人的尊严受到了侮辱。   迷迷糊糊的时候展昭忽然觉得身边凑上来一块冰。下意识一捞,果然是白玉堂。   展昭:你干嘛?   白玉堂:你不是想知道我在看什么吗。   展昭:嗯。   展昭:嗯?   白玉堂把还发着光的手机丢给展昭,自己翻了个身,挪远了些。展昭一脸懵逼地抓起来,低头扫了几眼,顿时如蒙雷击。   不知道是哪个脑洞大开的作者,拿他俩名字写了一篇活色生香的长文,其间各种姿势描述详尽,连声音都可想象出语气。展昭匆匆往下扫,想知道有什么其他勉强可看的东西。   很不幸,并没有。   所以毫无疑问白玉堂看的内容就是这样。   展昭:你这几天——   白玉堂:我这几天都在看啊。当然一开始不是这种,还是很正常的。   展昭:正常?   白玉堂:就是我死了你娶了丁月华那种。   展昭:……   展昭:我没有!   白玉堂:那我怎么知道。   展昭:真没有!   白玉堂:后来我看了一些比较不正常的。   展昭:怎样?   白玉堂:你死了我娶了丁月华那种。   展昭:……   白玉堂: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找到了这一类。   展昭:你有何感想?   白玉堂:我想……   白玉堂:我想,我好像是能碰到你的。   展昭:???   白玉堂:猫儿,你是不是真的傻?   展昭:!!!   几天以后展昭发现白玉堂还在看文,不禁起疑。   展昭:你又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白玉堂:唔,可能是。   展昭:是什么?   白玉堂:皮鞭,蜡烛,项圈,绳索。   展昭:……   展昭:卧槽。   白玉堂:但是这些都没法用在我身上,所以委屈你了。   展昭:啥?!   白玉堂:我刚刚拿你的账号下了单,应该后天能到。   展昭:你什么时候学会网购的?!   白玉堂:你重点不对吧?你没意见?那就这样定了。   展昭:不!我拒绝!   ☆、八、时代的步伐太快追不上(2)   包裹在展昭万般不情愿中如期而至。白玉堂得意洋洋地飘在天花板角落,一错不错地盯着展昭签收。快递小哥只觉脖子后头全是冷汗,捱到他签完,夺过笔落荒而逃。   展昭阴沉着脸把包裹拆开,哗啦一下全倒在桌子上。   展昭:……   白玉堂欢快地降下地,贴到展昭肩膀后面,用手指在那堆东西上戳来戳去。   白玉堂:果然和我见过的不太一样,不知道好不好用。   展昭:……   展昭:你见过?   白玉堂:不是很常见吗?   展昭:常见?   展昭:你买皮鞭是为了干什么?   白玉堂:听说现在流行养狗,怕遇到会咬人的。   展昭:蜡烛?   白玉堂:万一停电呢?   展昭:项圈?   白玉堂:养狗不是得套上才能拉出去?   展昭:绳索?   白玉堂:啊,项圈上不绑绳子能拉得动狗吗?   展昭:……   展昭:那你说不能用在你身上所以委屈我了是几个意思?!   白玉堂:因为我碰不到它们啊。   展昭:……   白玉堂:所以遛狗当然是你的事!   展昭:……   展昭:我想静静。   白玉堂:静静是谁!   用了三天确定白玉堂真的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个意思之后,展昭感到了一种久违的羞惭。   怎么可以把一个单身二十年沉睡一千年的boy想得如此奔放呢!   这种羞惭持续到晚上。展昭看着身边抱着手机不亦乐乎的白玉堂,难得地没有凑过去,而是默默地在一边思过。   白玉堂忽然大笑,一手肘击在展昭胳膊上。   展昭:嗷!   白玉堂:干嘛?   展昭:你能不能轻一点。   白玉堂:不能。   展昭:为什么?   白玉堂:我让你轻一点的时候你也没有理我。   展昭:……   展昭:你明明更多时候是让我重一点!   白玉堂:……   白玉堂:呸。   展昭:所以你看什么笑这么开心?   白玉堂:我居然看见有人愿意把自己当狗。   展昭:???   白玉堂:你看,把项圈带自己颈子上,拴绳子还被皮鞭抽。   展昭:……   白玉堂:但是好奇怪哦为什么要滴蜡烛……   展昭:……   白玉堂:!!!   展昭:???   白玉堂:桥豆麻袋!   展昭: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日语!   白玉堂:所以我买的那些……   展昭:我已经扔掉了!   白玉堂:喂!你怎么可以扔掉我买的东西!   展昭:反正是我花的钱。   白玉堂:……   白玉堂:哼。   为了这句谁花的钱,白玉堂莫名其妙地怄了好几天气,不管展昭怎么哄都没有用。到得后来,展昭也生气了,横竖白玉堂不吃不喝不睡,压根用不着管,干脆借口加班在公司里住了几晚。   结果等他周末做完工作回家,就发现白玉堂不见了。   这下展昭慌了神。四处搜索一番,白玉堂什么都没带走,当然他也带不走。那部旧手机静静躺在床上,已经没电关机。   白玉堂就跟来时一样,消失得无声无息,没留下半点痕迹。   展昭魔怔似的走向书桌,打开电脑,调出恐怖片,循环播放了一晚上。   女鬼一次又一次地爬出,可是身后的镜子半点动静都没有。   展昭:别闹了耗子,赶紧出来。   展昭:我再给你买一套好不好?你想用谁身上就用谁身上,不过最好还是我身上别去找别人。   展昭:还有很多东西你没见过,这样就走,很不划算的。   展昭:我说真的,你快点出来。   ……   展昭:白玉堂,你个混蛋!   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回响在房间里,吓得展昭眼角刚泛起的泪花立即倒流回去。   白玉堂:你骂我干啥!   展昭:……   白玉堂:问你话呢!   展昭:你去哪儿了?   白玉堂:回去跟孟婆下盘棋不行啊!天天一个人呆着无聊死了,要你管!   展昭:……   白玉堂:所以你骂我干啥!   白玉堂:!!!   白玉堂:你要勒死我了……   展昭:你还能死第二次?   白玉堂:可以的!   展昭:……   白玉堂:这样才对。   展昭:我不该骂你,对不起。   白玉堂:哦。   白玉堂:我听见你答应我把什么东西用在你身上了。   展昭:你下棋太专注,幻听!   ☆、九、谁的地盘谁做主(1)   对于白玉堂因为无聊而短暂失踪这件事,展昭既内疚又后怕,一心想着如何补偿。但要他满足白玉堂的好奇心,在不到无路可走的时候,他还是宁愿放一放的。于是想来想去,见白玉堂身形也越来越稳了,便提出带他出门转转。   白玉堂一百个赞成。他不是没试过溜出去玩,但是不知为什么,展昭家的外墙他穿不过去,就好像他被困在了这区区几十平米的房子里似的。   展昭拉开窗帘,让白玉堂晒了三天的日光浴以习惯外面的亮度。白玉堂一开始不太适应,身子忽明忽暗,看得展昭一头冷汗。但过不了几个小时他就习惯了,两手撑在飘窗上望着天傻笑。   展昭:控制一下你自己。   白玉堂:我不。   展昭:……   白玉堂:我有个问题。   展昭:你说。   白玉堂:以前天是蓝色的,现在怎么灰了。难道一千年过去了人们生活反而变差了?   展昭:……   白玉堂:怎么了?   展昭:你很有政治觉悟。   白玉堂:???   白玉堂小心翼翼地跟着展昭跨出门口,发现果然没有了之前那股阻止自己的力量,顿时开心起来。展昭带上门,按下了电梯。   白玉堂:这是啥?   展昭:你进去就知道了。   白玉堂瞪大眼睛看着门关后再开显示的完全不同的地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倒是在书里和网上看到过什么叫电梯,但是没有接触过更没有概念,自然无从想象。如今第一次体会实物,难免有些愣怔。   展昭知他需要时间缓冲,也没说话,只是牵着他往单元门外走。铁门合上的响声让白玉堂醒过神,惊得回头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   白玉堂:你家在第几层?   展昭:二十三。   白玉堂:为什么选这一层?   展昭:为了记住你。   白玉堂:……   白玉堂:你钱够不够?   展昭:???   白玉堂:这样讲的话你可能需要每年往上换一层。   展昭:……   展昭:不想理你。   白玉堂:真的?   展昭:假的。   白玉堂坐在展昭车里好奇地到处摸。展昭不知道安全带对他是否有效,所以把他塞进了后座。结果白玉堂毫不费力地就趴到了副驾驶上。   展昭:……   白玉堂:后面好无聊。   他说的无聊是指后面没有控制按钮,因为没等话音落地他就在中控台上乱戳起来。展昭看了他一眼,严肃地在身边划了条线。   展昭:你玩那些都可以,等会儿车开起来之后不许越过这里,更不许碰我胳膊和手。   白玉堂:哦。   展昭:乖。   车平稳起步,很快就在马路上奔驰起来。白玉堂切换着光盘和电台,但很快就被各种奇怪的声音弄得心烦,啪一下关掉,然后瞪着挡风玻璃发呆。展昭专心开车,并没有注意到他。   直到音响关闭了十分钟之后展昭才意识到白玉堂也没有再讲话,不禁奇怪,趁着红灯减速往旁边瞟了一眼,顿时吓得差点熄火。   展昭:白玉堂!你给我把脑袋缩回来!   白玉堂:干嘛,外面凉快啊。   展昭:我这款车没有天窗!你这样把头伸出去会吓死人的!   白玉堂:哦。   白玉堂:但是他们好像看不到我哎。   展昭:你确定?   白玉堂:不确定。   展昭:那你还不回来!   绿灯亮起,后面喇叭滴滴响成一片。展昭一脚油门没把握好,加速度太大,甩得白玉堂往后一仰,直直地砸在后座上。副驾驶的椅背从他腰上穿过,看起来更吓人了。   展昭:……   展昭:你起来。   白玉堂:要猫儿亲亲才能起来。   展昭:……   展昭:那你躺着吧,危险驾驶要坐牢的。   白玉堂:哼,我起来了。   展昭:其实我很奇怪,你一个鬼又没有质量怎么会被惯性甩出去呢。   白玉堂:说人话!   ☆、十、谁的地盘谁做主(2)   展昭本来是想带白玉堂去公园走走的。无奈白玉堂太久没见过人,这会儿跟打了鸡血一样一个劲儿往人多的地方挤。展昭看着他从一个又一个的男女老少身体里穿过去,并且看着一个又一个的男女老少接二连三地打起寒颤,不禁头痛,最后总算趁着他挤过一波人潮,一把把他拉了出来。   白玉堂:你干嘛?   展昭:你再这样下去,这里所有人都要感冒了。   白玉堂:哪那么娇贵!   展昭:现在的人比我们那时候可娇贵得多,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摔一跤能躺三个月。   白玉堂:啧。   鄙视归鄙视,久违了千年的生人气息终究还是吸引力爆表。展昭低头想了想,果断拉了他上车,去了新开的一家游乐场。   在旁人看来,就是展昭一个人孤零零走在成双成对或者拖家带口的游人中央,浑身都散发着悲催的寂寞。   白玉堂:她们为什么老看你?   展昭:觉得我对着空气说话很奇怪吧。   白玉堂:难道不是看上你了吗?   展昭:有用吗?   白玉堂:……   白玉堂:哦。   游乐场里最不缺的除了人,就是各种各样的游乐项目。白玉堂伸长了脖子试图寻找一丝能让自己感到眼熟的影子,无奈一个都没瞧见。末了好容易瞧见一个,却被展昭泼了一头冷水。   白玉堂:那个不是跷跷板嘛?   展昭:你见过这么高的跷跷板?   白玉堂:再高它也是跷跷板!   展昭:你见过不是支撑却是吊起来的跷跷板?   白玉堂:那说不定呢!   展昭: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然后白玉堂在海盗船的轰鸣和人们的尖叫声中哧溜一下钻进了展昭衣服里面,把自己缩成一块薄片,贴在展昭胸口。   展昭:……   展昭:你躲进去没关系,但能不能正常一点好让我抱着?   白玉堂:不能,我眼晕。   展昭:这样感觉很奇怪。   白玉堂:很快就习惯了。   展昭:……   好在白玉堂晕了没一会就又钻了出来,抬头看了看,忽然纵身跃起,轻飘飘地落到海盗船头的尖尖上,把展昭吓了一大跳。   展昭:你干嘛!   白玉堂充耳不闻。周边人纷纷侧目,随后默默地给他让出了一个直径三米以上的圈。   展昭没注意到自己太过大声,只是仰头看着。白玉堂朝他挥了挥手,随着机器启动摇晃了一下。海盗船越升越高,他却始终挺直,如御风,似踏月,瞧来宛若仙人临凡。   到海盗船停下时,他也就跳下来,笑嘻嘻地穿过一大群人跑到展昭面前,也不管身后喷嚏声响成一片。   白玉堂:我觉得还是不错的,除了有点吵。   展昭:嗯。   白玉堂:你不知道,有个小姑娘把她旁边那男的胳膊都掐出血了。   展昭:哦。   白玉堂:……   白玉堂:你怎么了?   展昭:没怎么,只是很遗憾我不能那样陪你。   白玉堂:唔。   白玉堂:不然我把你吊上去?你放心,绝对稳。   展昭:别!我可不想上头条!   白玉堂:???   被挑起兴致的白玉堂兴致勃勃地一路试了跳楼机、蹦极、大摆锤等一系列高空项目。不过他体会不到失重,到后来未免有些无趣。反而是旋转木马、碰碰车这种平地项目更让他开心。   展昭抱着白玉堂坐在旋转木马背上的时候,总觉得旁边人都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低头想了一下,双臂空环下巴微抬,这别扭的姿势是有点像神经病。碰碰车就更尴尬了。白玉堂坐在车头踢别人,虽然踢不到身子,但那凉气嗖嗖的,搞得所有人都不愿意接近他们,最后只好往墙上撞,聊以自娱。   展昭太久没有玩这种东西,有些跟不上节奏,很快就感到了疲累。于是白玉堂贴心地找了个队伍最长的项目排着。展昭特别欣慰,垂着头进行自我调整,跟着队伍一点点往前挪也没在意别的。过了十几分钟觉得差不多了一抬头——   就知道这耗子没安好心。   ☆、十一、谁的地盘谁做主(3)   展昭真的是不怕鬼的,不然当初也不会半夜三更的看恐怖片,更不会任凭白玉堂在他家里为所欲为。可他不喜欢突如其来的惊吓,尤其是真的会有不知哪里伸出来的手拍到他肩上的那种。   但是都排到面前了,转身就走不仅示弱,而且犯二。   展昭只好硬着头皮跟着队伍进去,假装没看见白玉堂在旁边不顾形象地笑。   一进大门就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头摆在案板上,墙上书着五个大字:血溅鸳鸯楼。白玉堂不笑了,盯着这布景看了半天,直到展昭被队伍推着走出很远才赶上去。   白玉堂:鸳鸯楼是什么来的,听起来有点耳熟。   展昭:你不是看过《水浒传》么。   白玉堂:哦。   白玉堂:哦!   白玉堂:但是他们不是没死吗?   展昭:???   展昭:谁们?   白玉堂:西门庆和潘金莲。   展昭:没死吗?不是被武松砍了吗?   白玉堂:我记得他们跑掉了,武松砍死的是另一个啊。   展昭:有这事?   白玉堂:然后他们还结了婚,不过西门庆后来又娶了一大堆女人。   展昭:……   白玉堂:后来娶的一个很艰难地生了个儿子,然后被潘金莲怎么的给弄死了。   展昭:……   白玉堂:再后来我不太记得了,好像……   展昭:……   展昭:你确定你看的是《水浒传》?   白玉堂:不是吗?   展昭:是吗?   白玉堂:不是吗?   展昭:……   白玉堂:是吗?   白玉堂:诶,我有点晕。   展昭:嗷!   这一嗓子把白玉堂吓了一跳,但没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因为他们也都在大叫。展昭叫是因为果然后颈被谁拍了一下,其他人叫则多半是因为面前黑漆漆的一团中突然冒出来一个狰狞的鬼脸。   白玉堂:……   白玉堂:噫,牛头马面整容失败了。   又走一段,排在展昭前面的两个小姑娘已经吓得不行,拼命往后退,却又不得不往前走。展昭努力缩着身子好让自己不碰到她们,可惜越来越难做到。最后终于在一具骷髅刷一下弹坐起来的时候,其中一个小姑娘腿一软往后倒去。展昭无法眼睁睁看着人家摔地上,下意识地一接,那么巧就接住了。   于是白玉堂很不爽。   就算展昭把人扶稳之后立即放开,小姑娘连声道歉以及道谢,他还是很不爽。   可他也知道展昭做得没问题,小姑娘本来就受到了惊吓更不能怪她。   归根结底就是这具骷髅的错。   白玉堂看了一眼骷髅。它不是一个木头或者塑料打造的模型,而是一个人穿着黑白服装,黑的部分隐没在背景里,白的部分涂上了荧光。这样子乍一看去,四肢灵动,就是骷髅复生。   白玉堂翻了个白眼。   一个人在鬼屋里扮鬼,怎么玩得过一只鬼呢?   眼看着就要走到尽头,下一拨人很快就要进来。白玉堂忽然把展昭拉出了队伍,让他躲到门后面。展昭不明所以,问也不答,只好耐心等着这拨人出去。   就在这短暂的空隙之间,白玉堂嗖一声蹿到了骷髅面前。跺跺脚,周身立即泛起一层浅光,他自己也幻成了最初那个浑身浴血的模样。   骷髅以为是同事,笑着伸了个懒腰,嘀咕了句该换班啦?就举手去拍他的肩膀。   毫无疑问地从肩上穿过肚腹然后垂落。   骷髅呆了几秒,揉了揉眼睛,谨慎地又拍了一次。   随后鬼屋里响起一阵前所未有的惨烈的尖叫。   整个游乐园都看见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狂奔在晚霞里。   后来展昭把白玉堂好生数落了一顿,说还好没把人吓出个好歹来。   白玉堂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把他赶去睡了三天书房。   ☆、十二、疯狂的剁手日   展昭因为害怕白玉堂将蜡烛什么的旧事重提,一直没敢再让他接触购物相关的任何事情。显然,在打这个算盘的时候,他完全忘记了双十一的到来。   铺天盖地的广告宣传,想当没看见除非戳瞎双眼。   白玉堂以其超高的理解力迅猛地接受了电商营销这一此前从未接触过的事物。他虽然用展昭的账号买过东西,毕竟是搜了步骤照葫芦画瓢,没试过优惠券购物券红包满减,更别提预售定金膨胀。   于是展昭只好看着白玉堂每到整点就戳进去抢购物券,以及逛品牌会玩游戏抽红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触控笔怎么说也没有手指好用,总是输得多赢得少,一整天下来,才中了两块钱。   白玉堂:宝宝不开心!   展昭:你恶心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白玉堂:谁让你听着了!一边玩去!   展昭:……   展昭:哦。   但是手机不在手上,就算再怎么信任亲密,终究也不放心自己一边玩去。何况展昭对白玉堂目前的行为心里完全没底,哪敢放任他随便乱晃。故此总还是朝这边探头探脑。白玉堂也不理他,专心刷红包。   展昭:白兄。   白玉堂:……   展昭:玉堂。   白玉堂:……   展昭:耗子。   白玉堂:……   展昭:hello?有人吗?   白玉堂:……   展昭:敢不敢理我一下!   白玉堂:……   展昭:……   展昭:好伤心,你有了红包就没有一句话能跟我说了吗?   白玉堂:有。   展昭:说吧!!!   白玉堂:你好吵。   展昭:……   展昭,受到暴击,掉血一万点。   双十一前夜,展昭进入一级戒备状态,不开电脑不开电视,连平板wifi都关了,就为了让白玉堂能足够顺畅。然而再充分的准备,也敌不过全国几亿人的疯狂。零点一过网络就宣告瘫痪,别说付款,连订单详情都进不去。   白玉堂烦躁地戳着屏幕,看着界面退出又出现就是显示不出愈发不爽,周身都散发着寒气,冻得本已渐渐习惯他体温的展昭默默裹紧了被子。   白玉堂:你躲什么?   展昭:没什么,不打扰你而已。   白玉堂:哦。   白玉堂:啊!   他终于刷出了一个订单,赶紧戳中付款按钮,然后把手机塞给展昭按指纹。展昭凛然就义似的把手指伸给他,任他抓着按下去,不禁想起了一些熟悉的画面。   展昭:怎么感觉我跟画押似的?   白玉堂:嗯?   展昭:而且是屈打成招?   白玉堂:你说什么呢。   展昭:没什么。   短信提示音一声接一声地响,卡里的钱一笔接一笔地掉。展昭倒不太心疼钱,比起来,更心疼手机屏幕。他怀疑那个位置已经被触控笔戳出了一个小坑。好不容易看着白玉堂停下来,赶紧要他把手机放一边去。   白玉堂:放什么放,预售付尾款一点才开始呢。   展昭:……   待到终于消停时,已经是将近一点半。展昭打了个哈欠,拿回手机看。粗略地扫了一眼账单,简直觉得心脏病要发作。   展昭:你花了几万块钱买的这都什么东西?!   白玉堂:你不识字?   展昭:我认识!但我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有什么用!   白玉堂: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就觉得挺好看的。   展昭:……   展昭:你花了我几个月工资,只是为了好看?   白玉堂:你心疼?   白玉堂:当年我十几两银子买一口酒你怎么不心疼?拿你半年俸禄买一件大氅你怎么不心疼?因为我有钱就可以,现在没钱就不可以?展昭你过了这么多年你变了!   展昭:……   展昭,受到双重暴击,掉血五万点。   白玉堂:呆猫儿,瞧你那样。   展昭:……   白玉堂:嗯?   展昭:!!!   白玉堂:你知道我不用睡觉的。   展昭,满血复活。   ☆、十三、蠢得不忍直视   在白玉堂败来的几十个包裹里面,展昭找出了为数不多的勉强称得上有实用性的东西之一:一台扫地机器人。白玉堂新奇地看着展昭从说明书中抬起头,抱着那个圆饼一样的玩意插上电源,随后坐等。他也凑过去看说明书,结果被一大堆图和线晃得眼晕,遂放弃。   白玉堂:这是个啥?   展昭:扫地的。   白玉堂:???   展昭:不对我看看——哦扫拖合一,也可以拖地。   白玉堂:?????   展昭:怎么?   白玉堂:听不懂。   展昭:哪里不懂。   白玉堂:我是看它长得像个烧饼以为它会自己做烧饼才买的。   展昭:……   白玉堂:结果你告诉我是用来扫地的?   展昭:那不写着这么大扫地俩字吗?   白玉堂:那么忙的时候谁有空看字!   展昭:……   展昭:这些东西你都是纯看图买的?   白玉堂:不然呢?   展昭:……   扫地机器人的提示灯打断了他们充满了谜之和谐感的对话。白玉堂噌一下跳起来冲到旁边,这里摸摸那里瞧瞧,和小时候抓着奶娘的物件不撒手似的。展昭从未见过他这样,也甚觉稀奇,抱臂在一边含笑看着。过不了一会儿,白玉堂又跑回来,戳着他叫他示范怎么用。   展昭果断回头。   重新拿起了说明书。   两个人,不是,一人一鬼,叽叽咕咕地研究了半天,才由展昭去按下第一个按键。他如此谨慎犹豫踌躇不前,绝非因为是对自己使用电子产品没有信心,而是不想出任何一点点差错,以致被白玉堂嘲笑。   结果机器人在白玉堂兴奋的注视下顺利吃掉了一堆纸屑之后,在厨房门口卡住了,两撮刷毛徒劳地挣扎着。   白玉堂:咦,它怎么不动了?   展昭:不知道。   白玉堂:难道吃撑了?   展昭:哪有这么快。   机器人:主人,救救我。   白玉堂:!!!   展昭:……   白玉堂:它还会说话!   白玉堂:死猫你听见没它还会说话!   白玉堂:还是求救!   展昭:我听见了你先从我身上下来好吗我要被你掐死了。   白玉堂:掐死了怎么了不就是变个鬼吗你歧视鬼吗!   展昭:……   展昭:那你不怕我被孟婆什么的分配到另一个年代去吗?   白玉堂:……   白玉堂:问得很好。不过她不会的。   展昭:你怎么知道。   白玉堂:除非她愿意耗上几百年重新熬那锅汤。   展昭:……   白玉堂:没事的猫儿,你死了也是个帅鬼,孟婆那个花痴肯定会你说什么就听什么。   展昭:……   展昭:你确定?   白玉堂: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没被灌汤?   展昭:……   机器人:主人你还活着吗来救我啊喂!   展昭把机器人抱离厨房的压门条,放到客厅靠阳台的一端。机器人卖力地重新开始工作,很快就把沙发、茶几、壁柜等等寻常扫帚无法企及的地方吃了个遍。   然后又在厨房门口卡住了。   展昭:……   白玉堂:……   如是再三,白玉堂的好奇心已经磨灭,展昭也被折腾得够呛。   白玉堂:可以关吗?   展昭:当然。   他把机器人轻轻踢进客厅,随后按了一下手中的遥控器。   展昭:说明书上说,这样它会自己找到充电的接口呆在那里,就像我们要睡觉一样。   白玉堂:哦。   展昭:就像这样。   白玉堂:哦。   白玉堂:嗯?   两个人,不是,一人一鬼,都瞪大眼睛看着机器人。它没有回去充电,而是蹭着展昭的裤脚,他走到哪它就跟到哪。   白玉堂:你是不是按错了?   展昭于是又找了半天,重新按了一下。机器人放开展昭,开始追着白玉堂跑。   白玉堂:???   白玉堂:你管一下它啊死猫!我不喜欢穿过这玩意!太凉了!   展昭:我在找呢你别着急。   白玉堂:它怎么又撞墙了!   展昭:稍安勿躁!   白玉堂:喂喂它发疯了停下来啊!   展昭:你有点耐心好不好。   白玉堂:啊!   他闭上眼,不想看到展昭跟猫捉耗子一样扑在机器人头上。   哦呸,这个比喻不对。   ☆、十四、年年不会年年会   临近春节,各企事业单位都展开了年终总结、考核、评分等等一系列活动。但让展昭最头疼的不是这些东西,而是年会。   照公司惯例,元旦后春节前是一定要举办一场年会的。不管是为了促进大家和谐交流,还是为了单身青年的终身幸福,还是为了积极分子们有出风头的机会,这场聚会都必不可少。往年订的酒店个顶个的豪华,最近反腐倡廉之风盛行,连带着民营也跟着走节约路线,于是精简预算,大刀阔斧地砍下来。然而再怎么砍,总还是有舞台的。   有舞台就得有演员,有演员……就有展昭的头疼。   作为公司为数不多的帅哥之一,作为公司绝无仅有的没有女朋友的帅哥,展昭无论哪年都逃脱不了上台的命运,想在底下安安静静喝个酒是痴心妄想。大前年是主持,前年是颁奖嘉宾,去年是吉祥物。照这趋势,今年说不定要被丧心病狂的花痴小姑娘们当成奖品。   白玉堂在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也陷入了沉默。这年头的姑娘们和他已有认知中的毕竟有很大不同,纵然当年风流天下,而今也只能是榆木疙瘩。何况他连实体都没修成,想帮忙也插不上手。大过年的,总不能还幻出一副鬼脸,把全公司的人都吓个半死。   展昭两眼无神地倒在沙发上,满脑子都在想明天就该王主任亲自来请了,如何得体又坚决地拒绝,真是个世纪难题。白玉堂趴在电视上看他,看了半天。   白玉堂:猫儿。   白玉堂:猫。   白玉堂:呆猫。   白玉堂:再不理我我就不告诉你了。   展昭:啊?   展昭:告诉我什么?   白玉堂:节目呀。   展昭:???   白玉堂:你听着。   展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听完后不祥的预感成为了现实。   展昭:我怎么觉得你脑洞越来越大了。   白玉堂:说人话。   展昭:就这么办!   年会当晚展昭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站在后台候场。依他脾性,这种如同拿全公司人开涮似的做法本是万万不会答应的,可他也实在没有更好的方案。在此煎熬下,主持人的声音让他有早死早超生的愉悦。   尽管主持人用了怀疑的语气来宣布这是一场超能力表演。   展昭看向白玉堂。白玉堂望着天花板点了点头,但没说什么。展昭瞟了一眼台下狂热欢呼的观众,感觉有点发虚。   展昭:能不能行啊。   白玉堂:不信算了。   展昭:不是不信你,我有点不信自己。   白玉堂:那还是不信我。   展昭:……   展昭:你怎么不相信我呢。   白玉堂:明明是你不信我却说我不信你,你这倒打一耙的功夫见长。   展昭:别说绕口令了开始吧。   白玉堂:已经开始了啊。   展昭:???   白玉堂:你没听见底下尖叫声越来越大?   展昭:?????   白玉堂:你低头看看。   展昭:!!!   他正以一种诡异而扭曲的姿势悬浮在半空中。没有威亚,没有特效,完全是白玉堂一点点把他举起来的。还没适应这高度,又听见主持人照着稿子念出下一个超能力是凭空消失之类的字眼。   白玉堂一挥手,带起一阵狂风。   等人们重新睁开眼,展昭早已逃离了酒店。从候场开始算,还没超过五分钟。   白玉堂:明年是钻进土里一半然后凭空消失,后年是钻过一堵墙然后凭空消失,大后年是把脑袋拿在手上然后凭空消失,再后一年就可以……   展昭:就可以被送进中科院解剖了。   白玉堂:???   隔天上班,展昭听说王主任请了半个月病假。   ☆、十五、脾气一向不好(1)   展昭带着白玉堂去吃饭。   准确地说,是展昭去吃饭,带白玉堂在一边看着。   最初白玉堂是不情愿的。他虽然不需要吃饭,但对食物的记忆并未磨灭,只能看不能吃的体会一点也不好受。后来他慢慢觉得自己闻到香味会舒服一点,便也就不太抵触。最近这几天对食物气味的需求好像又增加了,于是在展昭提出下馆子的时候欣然接受。   所以他们要找气味比较浓烈的菜式。在这种天气,不是火锅,就是烧烤。考虑到白玉堂对火也许还留存有心理阴影,展昭选择了烧烤,至少实时热源不是必需。   尽管白玉堂对他的这种顾虑只有三分感动,剩下七分是不屑。   老板殷勤地奉上茶水,为他(们)递上菜单。白玉堂坐在桌子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展昭打勾,时不时指手画脚。   白玉堂:不要凤爪!   展昭:为什么?   白玉堂:在泥巴里踩来踩去的脏死了!   展昭:现在都是养殖场的鸡,别说泥巴了,只怕连砂子都没踩过。   白玉堂:不管。   展昭:……   白玉堂:不要牛鞭!   展昭:为什么?   白玉堂:陪你疯可以,但不想疯一晚上。   展昭:……   白玉堂:不要鸭舌!   展昭:为什么?   白玉堂:不然你待会要亲我的话我就会想到一只鸭。   展昭:……   白玉堂:不——   展昭:要不你来点?   白玉堂:不要。   展昭:你又不吃还这么多要求。   白玉堂:我要是吃你以为还轮得到你来点。   展昭:……   老板跟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和空气对话的展昭,默默站远了些。   展昭把菜单交给老板,专心和白玉堂说话。   展昭:在外人面前你是不是就出现过那一次?鬼屋里吓唬人家?   白玉堂:嗯。那是因为那里比较阴森,有气氛。   展昭:所以你什么时候才能随心所欲地现形?   白玉堂:你想干嘛?   展昭:只是不想老被人当成神经病。   白玉堂:根据妖精修行的理论,要多吸点阳气。   展昭:噫!   白玉堂:但我不是妖精!收起你那猥琐的表情!   展昭:我哪里猥琐了!   白玉堂:好吧,收起你那……那……   展昭:倾慕的表情。   白玉堂:呸。   展昭埋首大笑,还要努力不发出太大声音以免引起围观。白玉堂瞪着他,伸脚去踢他肩膀,却也不敢太大力,以免一头栽下去。   菜很快上齐,白玉堂忧郁地看着展昭大快朵颐。展昭抬头看了他一眼,指指唇边,意思是擦擦口水。白玉堂伸手一摸,啥也没有,抄起竹签就敲了展昭手背一下。展昭不疼不痒,象征性地揉了揉。   再去拿下一串时拿了个空。一扭头,邻桌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手里正拿着展昭盘里这最后一串烤肉。   展昭:???   白玉堂:???   白玉堂:你认识他?   展昭摇头。   白玉堂:认识他妈?   展昭继续摇头。   白玉堂:那他这是干什么。   展昭一言不发,伸手把烤肉从男孩手里拿了回来。男孩一呆,看看展昭,看看烤肉,又看看自己的手,哇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叫要吃肉。   本来只顾自己吃的男孩他妈立即就往这边看过来,一手搂过孩子,一手拈着没啃干净的竹签冲展昭的方向戳指。在展昭看来,如果虚指能杀人,他已死在这妇人手上三四回了。   妇人:你这么大个人了欺负我孩子干什么!   展昭:我几时欺负他了?   妇人:你拿了他的肉还不是欺负他?   展昭:这是我点的。   妇人:你点的怎么了!给孩子吃会吃穷你啊!   展昭:……   白玉堂:哦,你们这个年代的泼妇都是这么个调调啊。   ☆、十六、脾气一向不好(2)   不管是哪一世,展昭对女人一向没有什么法子。现在所能做到最多的,也不过是冷静地盯着那妇人骂街却不置一词而已。店里看热闹的人围了三层,指责有之,嘲讽有之,就是没个上来解围的。   没出五分钟白玉堂就不耐烦了。   白玉堂:能不能让她闭嘴?   展昭:How?   白玉堂:我怎么知道,你试试啊。   展昭:根据我的经验和认知,越搭理她越来劲,不如让她吵。   白玉堂:呵呵。   展昭:仿佛听出了一丝不屑。   白玉堂:仿佛两个字去掉。   展昭:You can you up。   白玉堂:啥意思?   展昭:这么困难的事情只有你能做得到的意思。   白玉堂:哼。   白玉堂哼完就敲了始作俑者的后脑一下,一股寒气从早就不哭了心思全在吃上的男孩百会穴上直贯进去,激得他一声不吭就两眼翻白趴在了桌上。展昭大惊站起,伸手去查探,却被妇人误以为他要对儿子不利,留着长指甲的手立即挠了过来。要不是缩得快,只怕手背上肉都要被抠下一块来。   白玉堂:你放心,就睡一下,一点事没有。   展昭:你确定?   白玉堂:你敢不信我?   展昭:我怕你高估了现在孩子的体质。   白玉堂:哦。   白玉堂:那这女的这么好精神,我应该不会高估了吧。   展昭:你想干什——   其实他知道白玉堂想干什么。果然话没说完就看见他朝那妇人头上照样来了那么一下,叫她同样两眼一翻倒了下去。围观群众哗然,有几个热心的抢上来又掐人中又拍背心,还有几个叽叽喳喳要叫老板和救护车。   全程未对妇人的攻击做出任何回应的展昭坦然走出了烧烤店。   白玉堂坐在副驾驶上打盹,车里仿佛还弥漫着烧烤的味道和妇人的骂声。忽然他抽搐了一下,抬起头怔忡地望着窗外,似乎非常惊讶。展昭眼角余光瞥到,问他怎么了,却又说没事。   天色渐暗,路灯次第亮起。白玉堂百无聊赖地望着灯,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展昭:你说啥?   白玉堂:没啥。   展昭:别欺负我现在耳力没以前好。   白玉堂:好吧,我是说,现在这灯都好丑。   展昭:???   白玉堂:当年上元,可没这么单调。   展昭:这又不是花灯。你早说想看,就带你去灯展了。   白玉堂:噫。   两人的闲聊被展昭一脚急刹打断。白玉堂往前一扑,脑袋直接穿过了挡风玻璃,吓得展昭急忙一把将他拉了回来。白玉堂揉揉额头往前看去,只见展昭的车和对向一辆车撞在一起,对方被撞碎了灯罩的大灯顽强地继续散发刺眼的光芒。   白玉堂:什么情况?   展昭:他应该是为了避让他右边的电动车忽然往左打方向,远光灯照得我一瞬间什么也看不见,怕后面有车不敢往右,只好刹车,然而没刹住。   白玉堂:说人话。   展昭:已经是人话了。   白玉堂:……   白玉堂正在努力思考,就听见驾驶室玻璃被猛砸了几下。两人都往外看,见对方司机是个中年男子,一脸愤怒地挥舞着拳头。展昭摇下车窗,还没开口,就被对方喷了一脸唾沫星子。   司机:你他妈怎么开的车!   展昭:大哥,压线的是你的车好吧。   司机:但是是你撞得我!你看我这车头瘪成这样,你他妈瞎啊!   展昭:我是被你闪瞎了啊。   司机:你丫还敢还嘴?你不知道老子是谁吧?你等着!   他掏出手机开始飞快地划屏,展昭略带无奈地看着。白玉堂撑着脸颊瞧了一会,皱了皱鼻子。   白玉堂:他要干什么?   展昭:大概是叫人来打我吧。   白玉堂:啊咧?他是什么来头。   展昭:那谁知道。也许是富二代,也许是官二代,也许就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   白玉堂:你的意思是,以前仗势欺人,现在没得势可仗也可以欺人?   展昭:孺子可教。   白玉堂:啧,世风日下。   展昭:你不会又想敲他后脑勺吧?   白玉堂:呵呵,哪有那么便宜。等爷瞧瞧他叫谁来。   ☆、十七、脾气一向不好(3)   等待的过程虽然说不上长,却也不短。在司机叫的人过来之前,白玉堂总算大概搞清楚了展昭没能避开的原因。只能是大概,因为远光灯毕竟不能把他的眼睛也闪瞎。   所以当几个小混混姗姗来迟的时候,底气比较足的白玉堂已经想出了十七八个恶整他们的法子,只不过需要考虑哪一种才能既出气又不至于让展昭惹上麻烦。   展昭:不要搞出人命。   白玉堂:废话。   展昭:最好也不太需要进医院的那种。   白玉堂:这个不能保证。   展昭:不考虑一下吗?   白玉堂:拒绝。   展昭:好吧你说了算。   小混混一人拎着一根铁棍,瞧来颇有上世纪八十年代古惑仔的风范——假如忽略他们弯腰驼背颈子斜的话。司机半得意半不屑地倚在瘪了一半的车头旁,小心地不让破碎的车灯扎到屁股,拿下巴瞅着展昭。   司机:怎么着小子,现在跪下叫爷爷还来得及。   白玉堂:哇,我活着的时候都不流行这么老土的话了。   展昭:你还蛮潮。   司机:潮?我看你是脑子进潮了。兄弟们,搞起!   混混甲:好像听见警车声了。   混混乙:怕个毛,警车挤得进来?   司机:有事情我扛。   于是铁棍在不知什么时候起围了一圈的人和被迫拥堵在附近的车面前堂而皇之地呼啸而下,带着一种要把展昭砸成肉泥的架势。   展昭面无表情地扭头看白玉堂。白玉堂打了个呼哨,忽地纵身而起。   他在世时,这几下把式便休想伤他分毫;而今占尽形体上的便宜,更如猛虎添翼。手上虽不能对外人施力,带起的风却可以趁势牵引,甚至还再推动一把。几根铁根精准地落在混混们彼此头上,招招见血。   白玉堂:确实卖力。   展昭:果然不能保证。   司机:……   司机:卧槽?   围观了全程的吃瓜群众们纷纷向姗姗来迟的警察们提供口头证词和行车记录仪录像,从头到尾屹立不动的展昭连去做笔录的必要都没有。注视着救护车把一地人拖走之后,展昭报了保险,把自己的车扔去补漆,然后带着白玉堂上了回家的地铁。   白玉堂是第一次坐地铁,不过对这个铁玩意并没有什么兴趣,理由是长得太丑。虽然人多得要命,展昭身边倒是挺空,原因嘛,自然和白玉堂无法停止散发出去的寒气脱不了干系。   白玉堂:想坐着。   展昭:来我口袋。   白玉堂:太瘪了,不舒服。   展昭:那你忍一下吧。   白玉堂趴在他肩膀上哼唧,好像要把生前没撒过的娇全补回来。这个念头在展昭脑中一转,不免立时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在没多久附近就出现了一个空位。展昭左右瞅瞅没啥老弱病残孕,遂坐了下来。白玉堂开心地往他身上一靠,很快又幽幽叹了口气。   展昭:怎么了?   白玉堂:不知道是不是刚才使力过头,现在有点晕。   展昭大为紧张,掰着他脸仔细看,觉得颜色是有些不对,比之前透明了些,不由得更加不安起来。白玉堂反倒笑了,一把将他手拍开,说过一会就好,别挠得痒。话音未落,忽听旁边的小姑娘痛呼了一声,一手揉着腿。白玉堂以为波及了她,赶紧扭头去看。只见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拎着拐杖,气势汹汹地冲她挥舞。瞧那架势,方才狠狠敲了她一下的多半就是这根品质上佳的龙头拐杖了。   白玉堂:他要干嘛?   展昭:我也想知道。   老头:你是不是瞎?我这么大年纪一个人站在这里,你不会让座?   姑娘:我一直在玩手机——   老头:狡辩什么?我都凑这么近了,你刚还躲了一下呢!现在年轻人怎么一点公德心都没有,眼睁睁看着我一个老人站着,自己坐得开心!   姑娘:我——   老头:我什么我?你还有理了?   白玉堂:啧。   展昭:啧。   ☆、十八、人生要有目标(1)   当白玉堂终于发现这个世界上自己无法理解的奇葩实在数不胜数之后,虽还是见一桩管一桩,心情却已不似最初激愤了。只是回家后仍是郁郁,脸色阴沉得展昭无法说服自己不去理他。   展昭:你没事吧?   白玉堂:还好。   展昭:其实这些事情以前也有啊,你也不必如此心塞。   白玉堂:以前有吗?   展昭:人性都是一代代传下来的,怎会没有。只不过你从未真正在市井百姓之中生活过,所以不曾留意。   白玉堂:我也不过是一介平民,什么叫没有生活过。   展昭:你是平民,却不是百姓。你白家是金华大户,陷空岛也是富甲一方,开封府虽然没什么钱,毕竟是官府。你练武时清苦,回家时奢华,在野时恣意,在朝时奔忙,何曾过过一天寻常日子?你与贩夫走卒乃至乞儿马医确也结交过,可那是因为你欣赏他们义气,又或是怜惜他们困苦,纵然保持联系,也绝不会常常来往。你在百姓眼里是公子也好,侠客也好,官员也好,总之与他们不是一类人,是他们要仰望的。似你今天遇到的这种人,在你面前大气不敢喘,又哪会让你见识到真面目。   白玉堂:……   白玉堂:依你说来,我竟是夏虫不可语冰了。   展昭:没事,你已经奇迹般出现在冬季了。习惯就好。   白玉堂:……   白玉堂:虽然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是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呢。   为了让自己尽早从这种郁结中缓过来,白玉堂决定全身心投入某件事当中,以更好地转移注意力。展昭对他的求知欲予以了高度赞扬,并提供了若干选项。最后出乎展昭意料的,白玉堂选择了学习普通话。   展昭:???   白玉堂:怎么?   展昭:没什么。   其实展昭真正想问的是,他又不用和其他人交流,哪有什么必要学习普通话。可是看着白玉堂的眼睛,这句话他无论如何问不出口。白玉堂虽然不爱凑热闹,却喜欢热闹,能够只对着自己这张脸安分这么久,已经是十分不容易了。   白玉堂:你有没有发现我有什么不一样?   展昭:???   展昭:没有。   白玉堂:……   白玉堂:你出去。   展昭莫名其妙地被他赶出了门。他又不能穿墙,只好一头雾水地在门外呆站了几分钟,才耷拉着脑袋进厨房做饭,妄图用香味把这耗子引出来。结果弄得自己饥肠辘辘,回答他的还是只有外放普通话教材以及不厌其烦的跟读。   白玉堂:擦哎哎哎哎诶——   白玉堂:擦嗷嗷嗷嗷嗷——   白玉堂:发啊昂昂昂昂——   ……   展昭:我怎么觉得他在骂我。   白玉堂:嘟诶诶诶诶诶——   展昭:……   又在房门口站了十几分钟后,展昭终于想起来了。   白玉堂确实有些地方不一样。   他身体的颜色好像变深了。   ☆、十九、有一万种秀恩爱的方式(1)   在白玉堂出现以前,展昭有一个朋友,昵称X。   当然,白玉堂出现以后,X还是他的朋友。只不过展昭全身心投入到和白玉堂的再次相遇当中,和X的联系就少了。这两日白玉堂沉迷于普通话的学习,展昭夹杂在委屈和无聊两种情绪之中,总算想起来还有个X可以吐槽。   展昭:Hi。   X:你还活着啊。   展昭:……   X:良心发现?   展昭:???   X:没事。   展昭:……   展昭:等等,你生日是不是要到了?   X:已经过了谢谢。   展昭:……   ……   白玉堂:死猫你鬼吼鬼叫的干什么!   展昭:这是仰天长啸,不是鬼吼鬼叫。   白玉堂:有区别?   展昭:……   展昭:没有。   得知来龙去脉后白玉堂主动从废寝忘食的啃教材当中抽离出来,认为自己有必要为X此前对展昭的陪伴做出一定的表示。展昭警惕地看着他,生怕他又来年会上那一套,将惊吓称之为惊喜。   白玉堂很想嗤之以鼻。可惜他鼻子不能出气,没法发出嗤声。   展昭:那你想干什么?   白玉堂:想练习一下普通话。   展昭:……   展昭:白玉堂我跟你说你若再世为人一定是所有老师最爱的那种学生,我简直几辈子都没见过你这么勤奋刻苦努力的。   白玉堂:哼。   展昭:但是人家X听不到你说话啊你要怎样练习?   白玉堂:这个……   展昭:也看不到你啊。   白玉堂:呃……   展昭:而且事实上我也没有见过他,对面未必相识。   白玉堂:不是你朋友吗!   展昭:神交。   白玉堂:说人话。   展昭:网友。   白玉堂:呸。   白玉堂:现在不是可以通过网络见面吗?   展昭:他说他电脑没有配摄像头。   白玉堂:说人话。   展昭:就算见面也是他看得到我我看不到他。   白玉堂:哦。   白玉堂:不是有手机吗?   展昭:……   展昭:是哦!   X狠狠打了个喷嚏。   展昭觉得带着一只鬼去面基绝不是什么好主意,再说一个大男人去面基本来就很奇怪。何况他和X并不同城,为了一个迟到的生日祝福专程飞过去再飞回来未免过于折腾,说不定对X还会造成不小的心理压力。   好吧这些都是借口。   重点是,他不能让白玉堂以一种未知的状态暴露在旁人面前。不管对X还是对白玉堂,都不是好事。斟酌再三,征求了各方同意后,展昭将白玉堂的存在告知了X,并定下了预期中的一次语音通话。   展昭:生日快乐。   X:嗯。   展昭:你这么冷漠好吗?   X:你让开,我要和你情人聊聊。   展昭:……   白玉堂:这个称呼哪里不对。   展昭:很对!   X:什么很对?很对你还不让开?   展昭:……   展昭:你听不到他说话啊我让开有什么用?你想专心听电流声吗?   X:她听得到我吗?   展昭:听得到。   X:那不就结了。   展昭:不是,你们想聊什么?   X:我就想问问她,看上你是不是瞎。   展昭:WHY!   X:从我认识你起你就是个榆木疙瘩,多少女孩子追着你,你特么跟个大和尚一样眼观鼻鼻观心不解风情。怎么的现在,栽在贞子手里了?   展昭:大哥,虽然他穿白衣服从电脑里爬出来,但是他不是贞子好吗?   白玉堂:我是从镜子里爬出来的!   展昭:ok镜子。   X:我还想问问你情人啊,就你这种家和单位两点一线没有夜生活更没有性生活的人——   展昭:有!   X:ok没有夜生活只有性生活的人,不会喝酒不会泡吧不会唱歌不会逛街,跟你在一起有乐趣可言?   展昭:不要把你的择偶条件强加给我好吗。   X:那你是什么条件?   展昭:没有条件。   X:没有条件是什么条件?   展昭:只要是他。   X:……   白玉堂:等一下你刚才说的有指的是我出现之前还是之后。   展昭:之后。   白玉堂:哦。   X:什么之后?   展昭:没跟你说话。   X沉默半晌,退出了语音通话。敲了一行字。   X:这就是你们对我生日的表示?!   ☆、二十、人生要有目标(2)   白玉堂的激情随着天气炎热而渐渐消退。他自己不觉寒暑,当然对温度也没有什么要求,但展昭可顶不住三十七八度的高温,见天儿开着空调。空调嗖嗖地吹,老让白玉堂想起奈何桥畔的阴风,于是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偏生又不想说给展昭听,只自顾自消沉着。   展昭哪能想到他因为空调而无精打采,还以为他终究惧阳,不耐高热,温度调得更低了一度。白玉堂牙根直抽,翻了个身滚到墙里头,决定说什么也不出来。展昭睡到一半迷糊着睁开眼,瞅见身边就搁了一只胳膊半条腿,往往顿时吓得清醒。但过了几日,也就摸索着把人往外拉一点了事。   再过几日,展昭连迷糊醒来也不会了。因为他正在准备考一个很重要的证,同时忙于工作和复习,身心俱疲,以致能够一觉睡到天亮。白玉堂趁他睡下时,偷偷朝那写满繁复符号的厚书上看过几眼,只觉满目都是星星。   于是白玉堂总算能够体会一丁点前些时候展昭的内心感受。   白玉堂:猫儿。   白玉堂:猫。   白玉堂:呆猫   白玉堂:臭猫。   白玉堂:死猫。   白玉堂:展昭!   展昭:别吵我不然以后都别想出去。   白玉堂:……   白玉堂:哦。   虽然白玉堂对自己仍然无法脱离展昭独自离开这所房子有些愤愤——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白玉堂愤愤地揪着沙发上一个半米高的毛绒熊的耳朵。这个熊本来是展昭买来准备送给一个关系比较好的同事的女儿的生日礼物,结果快递一到就被白玉堂霸占了。最后展昭匆忙间只好改送给小丫头一个智能手表,一点童趣都没有。对此白玉堂只象征性地表现出了一点点不好意思,随后便心安理得地继续抱着熊练普通话,一度让展昭以为他霸占熊是因为熊能说一口流利的北京腔。   眼看着耳朵上的毛被揪掉了一小撮,白玉堂才终于停下手,百无聊赖地靠着沙发睡过去。   他本是不用睡觉的,最近却久违地感到了困意,并且愈来愈明显,已经渐渐从每日合眼一两分钟到必须睡上半个小时才能保持体力。起初那一两分钟他还没意识到自己睡了,如今知道自己会做梦,有时甚至还记得梦到了什么。   大部分梦境都是当年的喜怒哀乐,还有最终的痛入骨髓。   白玉堂醒来时会哭,只是没有眼泪。   沉浸在复习中的展昭对白玉堂的变化一无所觉。白玉堂当然有些不开心,不过也只是有一些而已。既然展昭现在没空理他,他也不会再去自讨没趣,只有自己不能处理的情况发生时他才会去叫一声。   比如有人按门铃的时候。他虽然能开门,却不想看到来人被空无一物的门后景象吓出个好歹。   这几天除了外卖小哥也没人来按门铃,但现在不是饭点,突兀的门铃声就显得很可疑。白玉堂捧着手机打了个哈欠,照旧踢展昭起身。展昭也摸不着头脑,满腹疑虑地一手攥着门把从猫眼往外看。   展昭:哪位?   来人:我们是居委会的。   屋里的白玉堂竖起了耳朵。他听见来人是个小姑娘,而且展昭已经把门打开了。   展昭:有什么事吗?   来人:最近社区在通缉几个逃犯,这是他们的照片和简介。本来这种东西贴在电梯间就好了的,但是其中有个人比较危险,是杀人犯,所以我们挨家挨户地提醒防范。喏,就是这个人。   展昭:……   哐当一声巨响伴着一声惊呼,好像是展昭猛地后退了一步,脑袋磕在了墙上,把小姑娘吓了一跳。白玉堂忍不住跑到展昭身后,想看个究竟。   来人:你没事吧?   展昭:没事,没事……   白玉堂:卧槽!   那张传单上,那个杀人犯,长着一张和白玉堂一模一样的脸。   展昭僵硬地转身去看白玉堂,捏着传单的手有点发抖。   来人:卧槽!!!!!!!!鬼啊!!!!!!!!!!!!   落荒而逃。   展昭:???   白玉堂:???   展昭:!!!   白玉堂:???   展昭:我天,耗子,你现形了?   白玉堂光速冲到镜子前面,果然,看见了一个半透明的、漂浮在空中的身影。   ☆、二十一、交友要谨慎   白玉堂很迷茫,很纠结,很抓狂。   展昭很震惊,很震惊,很震惊。   他们谁也不知道白玉堂为什么会现形,能持续多久,意味着什么。显然,也并没有任何现有的资料能帮助他们。白玉堂想趁夜深阴气重时去找孟婆问问,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回不去了。   之前的一点不愉快早就被抛到了脑后,当务之急是弄明白白玉堂的状况。展昭病急乱投医般一气搜索,从两河流域上古时代的传说查到欧洲中世纪的巫术,意料之中的一无所获。   白玉堂:我觉得可能是我吸你阳气吸多了。   展昭:你还有这功能,自己不知道?   白玉堂:……   白玉堂:好有道理。   白玉堂:那是为什么,总不会莫名其妙毫没来由的。   展昭:你仔细想想,之前有什么异常?   白玉堂:开始睡觉了算吗。   展昭:!!!   展昭:你怎么不告诉我!   白玉堂:怪我咯,你搭理过我吗这几天。   展昭:……   展昭:那什么,还有呢?   白玉堂:没了。   展昭:没了?   白玉堂:真没了。   展昭:那是为什么开始睡觉了呢。   白玉堂:那我怎么知道!   展昭:没问你,我在思考。   白玉堂:……   展昭以前只知道别人瞧不见白玉堂,可在他自己看来,白玉堂和常人并无两样;现下能分辨出旁人看到的那个半透明影子,和原本自己眼里的形象叠加在一起,就好似他周身发了一层淡淡的白光。   老实说,在夜里看时,比初见那会儿还吓人。   所以一连几晚都是盖被子纯聊天。展昭不太敢碰他,除了有那么一些儿可怖之外,也怕再给他搞出个好歹来。白玉堂也不太敢离展昭太近,生怕真把人阳气给吸了。   但这样下去总不是长久之计。展昭被苦闷压迫了几日,想到了唯一可以倾诉的人。   展昭:所以就是这样。   X:我要看!   展昭:……   展昭:你能不能不要一副见了稀罕物的表情?   X:没见到呢还!   白玉堂:有点想打他。   展昭:淡定。   X:她说啥?   展昭:没啥。你看吧。   X:……   X:居然是个男的!   X:还是个这么好看的男的!   X:展昭你个死变态!   展昭:靠我哪里变态?   X:不早点告诉我!   展昭:早点告诉你就怎样?   X:我们可以一起开黑啊!   展昭:……   展昭:神经病啊你。   X:我要面子的。   白玉堂:???   白玉堂:你们能不能说人话?   X:他说啥?   展昭:他让我们说人话。   X:他一个鬼都没有说鬼话我们为什么要说人话?   展昭:……   白玉堂:……   X:嗷!   展昭:???   X:什么东西电了我一下……   展昭:你真打他了?   白玉堂:没有,就敲了一下。   展昭:你还能这样!   白玉堂:又不是我敲的,我只是向他身后的那只鬼打了个手势。   展昭:!!!   X:你们在说啥!我都能看见他了为什么听不到他说话!   白玉堂:因为我说的就是鬼话。   展昭:我们在说你可能需要请个道长来作法。   白玉堂:别胡说,那可是个美女,不能那么残忍。   展昭:说正事行不。   X:嗯,正事。他变成这样了对你们的生活有什么影响吗?   展昭:会吓到别人啊。   X:人家之前看不到他的时候没被吓到过么?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想起当日游乐场里狂奔的身影,同时打了个激灵。   展昭:好吧,也有。   X:那不就得了。   展昭:但我不知道他以后还会变成什么样……   X:以后是以后,管他呢?变成什么样,你能控制得了?既然只能接受,你想那么多干嘛?   白玉堂:好有道理!   X:最多也不过就是——   展昭:再等一千年。   X:哈?   白玉堂:不要……   ……   X:尼玛,老子现在看得见他!你们敢不敢关了视频再亲!   展昭&白玉堂:你不会自己关?   X:凸。   ☆、二十二、人生要有目标(3)   展昭最近很头疼。   和白玉堂无关,是工作上遇到了一些烦心事。旁人这种情况可以回家和爱人倾诉,他却不行,因为那势必需要首先向白玉堂解释清楚很多预设前提、行业术语、甚至环境背景,而他没这个时间和精力,尤其是白玉堂一定会提很多让他更头疼的问题。   何况,白玉堂目前对这个世界虽非一无所知,却也不是特别了解,还处于一种懵懂的纯真状态。展昭私心不愿他再惹尘世是非,最好一直纯真下去,因此也不去挤时间解释。   白玉堂看他不开心,自己也不开心。不过并不是甘苦与共,而是真的对展昭很不满。起初他尚且压抑着,后来就不再掩饰,最后终于在展昭毫没在意的无视下爆发。   白玉堂:展昭你丫是不是想一拍两散?   展昭:???   展昭:何出此言。   白玉堂:你有什么瞒着我?   展昭:没有啊。   白玉堂:没有?你这几天脸拉得比苦瓜还长,人转得比驴子还勤,你告诉我没事?   展昭:呃,工作上——   白玉堂:工作什么工作?嫌我不懂是吧?嫌我帮不上忙是吧?嫌我烦是吧?一千年了都没个长进!   展昭:……   展昭:我不是——   白玉堂:你就是。   展昭:……   展昭:我现在没空——   白玉堂:那你以后也别有空了。   不等展昭说话,白玉堂就怒气冲冲地转身大步往外走。门是关着的,他当然不管,直愣愣地就朝墙上撞。墙那边是阳台,外面的风也许能让他冷静一下。   然而没穿过去。   砰一声大响,白玉堂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展昭大惊,急忙冲过去将他扶起,迭声问他怎样。白玉堂被撞得有些发懵,一时顾不上生气,揉揉脑袋又摸摸墙,使劲往里戳了两戳。   白玉堂:阿西吧什么情况!   白玉堂:为什么过不去了!   白玉堂:卧了个槽?   展昭:你还好吧?   白玉堂:不好!   展昭:好好好别暴躁。疼不疼?   白玉堂:不疼!   白玉堂:……   白玉堂:疼!   展昭:哪儿疼?   白玉堂:哪儿都疼!   展昭把他拖到床上,从头到脚给按摩了四五遍。白玉堂哼哼唧唧地不配合,被展昭着力在腿根掐了一下,立马软到被子里放弃了挣扎。   展昭:我知你不高兴。   展昭:可是这和从前不一样。你那时最多只是立场不同,现在却是连观感都不同了,怎能一概而论。   白玉堂:说人话。   展昭:……   展昭:总之就是如果你真的真的特别想知道的话我——   白玉堂:并不想知道。   展昭:——我就从头告诉你。   白玉堂:哼。   展昭:说不说是我的事,听不听是你的事,你是不是就想说这个。   白玉堂:哼。   展昭:好啦还有哪儿疼?   白玉堂:没了。   事实证明展昭此前的担忧无一落空,而且果然解释完后两个人都更累了。   白玉堂恹恹地一挥手,表示从此对展昭的工作失去兴趣。展昭精疲力竭地倒在一边,想到明天要应付的事情,简直连手指都不想抬一抬。头脑里更是一片空白,就算有惊雷炸起,多半也可以充耳不闻。   白玉堂:就这么定了。   展昭:哦。   展昭:啊?   白玉堂:你刚刚有没有听我说话?   展昭:没有。   白玉堂:我说我要去找份工作。   展昭:!!!   展昭:五爷,您这只能去鬼屋工作好吧。   白玉堂:呸,我已经想好要干什么了。   展昭:干什么?   白玉堂:楼道里贴的那个混蛋,我要去找到他,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展昭:那个杀人犯?   白玉堂:对。   展昭:可是你现在又不能隐身又不能穿墙,很危险的。   白玉堂:危险什么,我还能死第二次啊?   展昭:……   白玉堂:再说,我还会飞。   展昭:……   展昭:!!!   展昭:我相信你还会飞了你快放我下来!   ☆、二十三、漫漫人间路(1)   白玉堂的热情很快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因为他还是只能呆在展昭身边方圆不到五十米以内,别说找人了,连只狗都没法找。   显而易见,要实现所谓的“工作”目标,首先就得脱离这个禁制。可两人谁也不知道原因,谈何破除。白玉堂努力了好几天,最终不得不承认无法再去找孟婆谈话,只得颓然放弃。   展昭:你仔细想想除了飞你现在还能干吗?   白玉堂:你小瞧我?   展昭:我这是正常的疑问。   白玉堂:哼。   白玉堂:还能让你飞。   展昭:……   白玉堂:还能看到同类。   白玉堂:就是其它鬼。   展昭:比如X身后那个?   白玉堂:嗯。   展昭:他那里真的有鬼啊!   白玉堂:不然你以为我在信口开河?   展昭:是什么样的鬼?   白玉堂:我说过啊,是个美女。   展昭:有没有兴趣和她聊聊?鉴于你目前还没见过其它的鬼。   白玉堂:如果你不怕你的好基友吓出个好歹来,我无所谓的。   展昭:没事,他经吓。   展昭:……   展昭:你从哪里学来好基友这种词!   对于展昭的视频请求,X一开始是拒绝的,理由是不想再看到任何辣眼睛的少儿不宜画面。但听说了视频目的之后,X整个人都炸了。   X:我不相信!   X:没有这种事!世上哪有鬼?   X:你那是中了头彩!   X:我是无神论!   X:没有!   X:没有……   ……   白玉堂:他是不是知道那女鬼是谁?   展昭:不知道,他没和我谈过感情的事,从来只吐槽工作生活游戏。   白玉堂:那、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哦对,他的人际关系呢?   展昭:没提过。   白玉堂:肯定有问题。   展昭:但是他不肯开视频,能怎么办。你还能顺着网线爬过去啊?   白玉堂:不能。   展昭: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白玉堂:???   展昭:我这周末考试,然后可以请年假。   白玉堂:你想干吗?   展昭:面基。   白玉堂:……   展昭以前没有去过X的城市,光订机票和酒店就用了好几个小时。白玉堂一会不满意酒店房间没有wifi,一会嫌机场和酒店相隔太远。展昭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结果满房。最后调整了年假日期,才总算订下他俩都满意的行程。   为了避免无辜路人受到惊吓,白玉堂勉为其难地把自己缩成一块薄片,贴近展昭胸口,用展昭那还不算太突兀的长袖外套遮住周身。   白玉堂:你能不能不要跨这么大步走路,那玩意儿老甩到我身上。   展昭:……   白玉堂:你怎么就不能跟别人似的拎个箱子呢,这样我还可以进去睡觉。   展昭:……   白玉堂:这女人手上拿着什么东西要戳我——嗷!   展昭:……   白玉堂:你有没有想过万一X不出来见你怎么办。   展昭:……   展昭趁白玉堂好奇地盯着机场免税店琳琅满目的商品时打开手机备忘录。   度个蜜月对象废话太多怎么办急在线等。   ☆、二十四、漫漫人间路(2)   展昭和X约在一家茶餐厅,从酒店和X家到这里的时间差不太多。白玉堂在等待的过程中一刻也没有停下打量周遭形形色色的顾客,那模样就跟从来没见过生人似的。鉴于离上一次出门已经很有一段时日,并且怎么说也是第一次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展昭还是能够理解他的兴奋。好在这个角落里的卡座比较隐蔽,光线却很充足,以致半透明的白玉堂不是那么引人注目。   这种兴奋在X到来的时候达到顶峰。白玉堂大幅度地朝X身后挥手,却被X误以为是在向自己致意,十分诧异地望了展昭一眼。展昭耸耸肩,把菜单推到他面前。   白玉堂:多大了?   展昭:问女人年龄是不礼貌的。   白玉堂:哦。   白玉堂:那……你叫什么名字?   白玉堂:……   展昭:怎么?   白玉堂:含晴……   展昭:!!!   X:我就点个菜你们嘀咕什么呢?   展昭:没事,你继续点。   白玉堂:你骗我呢吧。那你说,你为什么不入轮回?   白玉堂:……   白玉堂:…………   展昭:怎么了?   白玉堂:他菜点完了?   展昭:快了吧。   白玉堂:那你们先吃。   X走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天好像晴了一些。   展昭和白玉堂一脸严肃地坐在酒店床边,四只眼睛都盯着墙。   准确地说,是白玉堂盯着墙边的含晴,找不到目标的展昭只好顺着白玉堂目光盯着墙上一块粘胶留下的污渍。   含晴:你别那样看着我。   白玉堂:那我要哪样看着你?   含晴:……   含晴:你别看着我。   白玉堂:你跟着那家伙多久了?   含晴:你跟着展昭多久了?   白玉堂:也就几个月。   白玉堂:不对是我在问你!   含晴:这几个月之前你为什么没跟着他?   白玉堂:没找到啊。   白玉堂:不对说了是我在问你!   含晴:我找到了。   白玉堂:???   含晴:一千年前,他是为我而死的。   白玉堂:转了几世,他从不知道你?   含晴:嗯。   白玉堂:那你为什么不投胎。   含晴:你不也没。   白玉堂:……   白玉堂:不要老把我和你相提并论!   含晴:为什么不能,鬼权是平等的。   白玉堂:我是横死!横死你懂吗!   含晴:我也是啊。   白玉堂:你是个鬼啊!   含晴:我本来就是鬼啊。   白玉堂:……   白玉堂:死猫!   展昭:在。   白玉堂:我要被她气死了!   展昭:你还能死第二次?   白玉堂:……   白玉堂:你滚!   含晴:我真是横死,不信你看。   白玉堂:……   白玉堂: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鬼啊!!!!!!!   含晴:……   含晴:神经病啊你。   展昭:你没事吧?   白玉堂:你等会,我把她死时的样子学给你看——   展昭:……   白玉堂:……   白玉堂:你怎么不怕?   展昭:因为,咳,因为我知道啊。   白玉堂:你知道?   展昭:太师倒台后,从他府邸后院查抄出一口棺材,棺中就是含晴姑娘。   白玉堂:那老贼把你活埋了?   含晴:严格来说也不算吧,他封棺的时候不知道我还有气。   白玉堂:那X……   含晴:你们不认识的。   白玉堂:不是,那天他听说你在他身边之后那反应……他、他把你当成了旁人?   含晴:嗯,他前女友吧,几年前车祸去世了,挺机灵一小姑娘。   白玉堂:那你还有什么放不下他的?   含晴没有答他。   ☆、二十五、百鬼夜行(1)   可能是太久没有和人交流了,含晴不想就此离去。白玉堂倒无所谓,展昭却有点不太高兴。   说好的蜜月呢?   白玉堂:???   白玉堂:谁跟你说好了。   当然展昭也只是有一点不太高兴而已,第一并未表露出来,第二很快也就释然。所以含晴一无所觉,并且在言辞渐渐流利之后话也多了起来,恢复了些许生前的模样。   考虑到含晴和白玉堂毕竟还是不能长时间暴露在阳光之下,一人两鬼在酒店里待到傍晚才出门。含晴作为半个东道主,热情地带他们去看夜景。   城市的夜景,其实也就那么几种。要么是流光溢彩人声鼎沸宛如白昼,要么是黑灯瞎火杳无人烟仿佛鬼蜮,除了这两种以外的,则毫无特色可言。在被挤爆和无聊中斟酌,最终还是选择了去凑热闹。于是含晴轻车熟路地把人领到了市中心的商业街上。   白玉堂不是很喜欢这种工业性的灯光,另外也不想引人注意,仍旧选择将自己压缩在展昭胸口。含晴就没办法了,只能在边上飘着,好在她并未现形,没人看得见她。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走着的大多是小情侣,男孩子拎着大包小包,女孩子手上一堆吃的。偶尔也有三五成群的闺蜜好友,笑闹着边分享烤串边分享八卦。比这更少见的是几个喝多了的大老爷们,醉态十足,周边人都躲得远远的。   像展昭这种“独自”出行的适龄男青年,简直就是绝无仅有。   所以有人搭讪也就不足为奇了。不到一个小时,展昭已经微笑着拒绝了四五个姑娘,以及两个小伙。白玉堂半是幸灾乐祸半是不爽地看着,时不时掐一下展昭胸口,掐得他强忍住面部扭曲心里暗暗发誓一到独处就给这耗子好看。   展昭:不好意思小姐,我在等人。   展昭:呃,我不玩微信。   展昭:QQ也没有。   展昭:不用谢谢。   ……   白玉堂:啧。   含晴:啧。   待到人渐渐少了,夜也深了。展昭毕竟是人,困意不觉涌上。含晴和白玉堂聊得兴高采烈没听见他回应,扭头一看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不由失笑。   白玉堂:呆猫,困了不会说一声我们回去?   含晴:还不是怕扫你兴。   白玉堂:要你管。   含晴:你怎么老对我火药味这么重,我又没得罪——   她的话突然哽在了喉咙里,白玉堂于同一时刻嗖地钻出展昭怀里,挡在了她身前。一阵风刮过,吹起地上的传单,无人觉得异样。   除了展昭。尽管展昭感觉到异样并非因为自己看到了什么,完全是因为白玉堂一脸如临大敌的表情。   在空荡荡的道路尽头,连路灯都坏掉的地方,有成百上千个鬼魂精怪往这边游荡过来。没有领头的,队伍也不甚整齐,但是浩浩荡荡,颇有气势。它们无视了展昭,而是顺着灯朝尚未散尽的人群中去;有些没跟上人的又回过头来和其它鬼怪挤在一起,断一半的胳膊晃荡着挂在同伴肩膀上。   展昭目瞪口呆地听完白玉堂描述,困意顿时就没有了。   展昭:它们想干什么?   白玉堂:不知道,看不出来。   含晴:我在这里这么多年了从没见过,今儿什么日子?   白玉堂:什么日子?   展昭:好像也不是鬼门开。   含晴:鬼门开算什么,鬼节只不过是人定的节日,你还以为真是鬼过的。   白玉堂:就是。   展昭:啊?就是什么?   白玉堂:鬼不过七月十五。   展昭:那过什么节?   白玉堂:我也不知道。我这一千年都是睡着的。   展昭:……   含晴:怪不得比活着的时候胖了。   白玉堂:……   白玉堂:你滚。   展昭:为什么!   白玉堂:没说你!   含晴:呵呵。   ☆、二十六、百鬼夜行(2)   照白玉堂的描述,这些鬼在找到自己要跟着的目标之后,就和人群一起渐渐分散了。有的走进了地铁站,有的钻入了私家车,有的继续在街上晃悠着。那些没有找到目标,或是目标已被其它鬼包围了的鬼,则一脸苦大仇深地望着残灯,很不情愿地、漫无目的地游荡。   没有任何一个鬼过来找展昭,大概是因为看见他身边已经有两个鬼的缘故。   展昭:它们想干什么?   白玉堂:你要不要跟着看看?   展昭:……   展昭:不用了。我只是奇怪,有这么多鬼不去投胎的吗?   白玉堂:你以为投胎那么简单哪?   展昭:不然呢?我又不是没投过。   白玉堂:最少也二三十年了吧。   展昭:政策就变了?   白玉堂:我不知道以前什么样,反正我醒来的时候,孟婆告诉我现在投胎要摇号,还好我刚巧不想投。   展昭:摇号什么鬼!   白玉堂:按照我那段时间疯狂上网了解的情况,大概和北京买车差不多。   展昭:为什么不是买房。   白玉堂:没有那么贵。   展昭:……   展昭:投胎资源有这么稀缺吗?   白玉堂:现在人都不想生孩子,你说呢。   展昭:……   展昭:好有道理。   含晴:所以现在阴间鼓励移民,去那些地广人稀的国家。   白玉堂:哈?   含晴:不过大家不是很积极,可能因为那些地方的东西都很难吃。   白玉堂:……   展昭:她说啥?   白玉堂:没啥,间接表达了一下她只能看不能吃的哀怨。   含晴:呸。   也许是他们聊得过于热烈,也许是一人两鬼的组合有些打眼,也许是展昭毕竟长得还算周正,总之他们身边慢慢围过来一些本来在游荡的鬼,而且越来越多。等到展昭意识到过于冷的时候,阴气已经把灯光都遮得快要看不见了。   展昭:……   展昭:是不是很多鬼围着我。   白玉堂:不多,也就四五十个吧。   展昭:什么!   白玉堂耸肩。   展昭:你为什么不早说。   白玉堂:你没问啊,我以为你无所谓呢。   展昭:……   含晴:你明明就是故意的。   白玉堂:胡说八道,故意的对我有什么好处?   含晴:那谁知道呢,说不定你就是想享受他此刻这副模样。   白玉堂:……   白玉堂:我怀疑你跟在那个X身边把脑子也搞坏了。   含晴:哼,人身攻击。   白玉堂:你也算个人?   含晴:……   展昭:你俩能不能不要尬聊。   白玉堂:谁尬了。   展昭:我。   白玉堂:……   鬼甲:有点想把这个帅哥拉下来陪我。   鬼乙:你连脸都少一半,他才不会陪你呢。   鬼甲:好过你肠子露外面!   鬼乙:诶嘿我可以塞回去,你那脸能补?   鬼甲:你丫是不是想打架?   鬼乙:来啊who怕who!   鬼丙:吵什么吵别打扰我们听帅哥讲话。   鬼丁:就是,大哥别说二哥。   ……   展昭:你怎么不说话了?   白玉堂:别吵,等会。   展昭:咋了这是。   ……   鬼戊:真的?可以带女朋友吗?两个鬼打折吗?   鬼己:万一错过能退吗?   鬼庚:怎么走来着我活着是个路痴死了也还是路痴。   鬼辛:咱俩一起去,有个伴。   ……   白玉堂:姑娘真乃人才,啊不,鬼才,在下佩服。   展昭:???   白玉堂:含晴把不知道攒了多久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整形医院优惠券以两百万冥币一张的价格卖给它们了。   展昭:……   含晴:哎呀明儿飞去巴黎买买买,有什么要带的吗五爷?   白玉堂:……   白玉堂:谢了您呐。   ☆、二十七、时代总该要碰撞   展昭和白玉堂向X告别时,很是纠结了一阵子,最终还是没把含晴的事情告诉他。毕竟阴阳两隔,何况X压根不记得含晴。看着他俩变幻的脸色,X还取笑了一通。   白玉堂很大度地没有计较,展昭自然更不会多说。一人一鬼目送X转身离去,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展昭:不说破也好,不然含晴这点执念断了,又早已无法投胎转世,岂非反害了她。   白玉堂:告诉他有什么用,他也养不起含晴。   展昭:……   展昭:按冥币算的话还是养得起的吧!   年假期间积压的工作跟山一样砸在展昭头上,白玉堂在旁看着都嫌累,干脆每晚窝在沙发上追剧。追着追着,眼光又忍不住被展昭吸引过去。   白玉堂:你干啥呢跟虱子爬了似的。   展昭:头疼。   白玉堂:啊?咋了,中风了?   展昭:……   展昭:最多也就是个伤风好吗,中风你咒我呢。   白玉堂:分不太清楚,不要在意这种细节。   展昭:没有,我只是想不出一个所有人都满意的方案。   白玉堂:???   展昭:你确定要听?   白玉堂:不听。   展昭:那你接着看电视吧。   白玉堂:但如果你想讲的话也可以讲的。   展昭:你不听我讲个鬼?   白玉堂:你管我,说不定讲着讲着我就听了。   展昭:……   然而末了白玉堂也还是没怎么听进去,有一搭没一搭地潦草应着。展昭也知道不能怪他,毕竟对他来说,理解现代职场的人际交往还是太强其所难了。正在长吁短叹,却听见这不安分的耗子又开了尊口。   白玉堂:我问你啊。   展昭:???   白玉堂:你的上司比包大人严肃吗?   展昭:没有。   白玉堂:你的经理比公孙先生精怪吗?   展昭:没有。   白玉堂:你的同事比四大门柱还轴吗?   展昭:……   展昭:没有。   展昭:你从哪里学来四大门柱这种说法!   白玉堂:很多人都这么写。   白玉堂:不是重点。所以你不是应该挺好做的吗?   展昭:……   展昭:问题是,我的上司没有包大人公正。   白玉堂:哦。   展昭:我的经理没有公孙先生智慧。   白玉堂:呃。   展昭:我的同事没有四大……校尉正直。   白玉堂:啊。   展昭:所以我很难做的。   白玉堂:听起来蛮惨。   追完剧的白玉堂拿过展昭手机刷微博。触控笔不小心掉到地上,他手指碰到了屏幕,结果不小心把微博页面退出了。   白玉堂:……   白玉堂:???   白玉堂:!!!   他小心翼翼地又摸了一下屏幕,却没得到任何反应;再戳几下,依然如此。想了想,抬头看了一眼还在埋头干活的展昭,决定暂时不提起这件事。   没过多久忍不住嘀咕出声,终究是把展昭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   展昭:你念叨什么呢?   白玉堂:没太看懂这条什么意思。   展昭:说来听听。   白玉堂:白玉堂跪在大厅里,痛哭流涕地喊道,包大人,求你饶我大哥一命吧!   展昭:???   白玉堂:包大人奇怪地看了白玉堂一眼,说我没想把你大哥怎么样啊。白玉堂哭着说,你别骗我了,昨天我经过你房间都听到了,你在房里唱我想要怒放的生命。   展昭:……   展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玉堂:……   白玉堂:你别笑啊!给我解释一下!   展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玉堂:展昭!   展昭:对不起我忍不住……   白玉堂:喂!   展昭:咳,可能是你的普通话已经学得过于好了。   白玉堂决定一周都不理他。   ☆、二十八、有一万种秀恩爱的方式(2)   深觉自己仍然未适应当前时代的白玉堂再次将自己沉进了网络之中。准确地说,是微博之中。并且不知为何热衷于看各式各样的冷笑话。也许是为了锻炼承受能力。   展昭:你不觉得冷吗?   白玉堂:你说呢。   展昭:……   白玉堂:略略略。   展昭:……   展昭:你还学会卖萌了。   白玉堂:我本来就萌。   展昭:你说的都对。   ……   展昭:你靠我这么近干嘛?   白玉堂:我冷。   展昭:……   白玉堂假装没有感受到展昭搂上自己肩膀的手,调整了一下姿势,继续刷微博。微博最近一次改版之后把热门放到了首页,他还没有太习惯,皱着眉头时不时退出那些并不感兴趣只是误点了的页面。   也就发现,这些误点有将近三成都是他半透明的手指造成的。   而展昭认真看着自己的手机,并未注意到。   反倒是白玉堂,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手,忍不住去看展昭为何如此聚精会神,结果也被吸引住了。   白玉堂:等会我还没看完!   展昭:???   白玉堂:好了下一条。   展昭:……   展昭:你现在阅读速度挺快的啊,看横排认简体都不成问题了。   白玉堂:那是。我虽不是书香世家,毕竟也上过学读过书,不是你这种从小练武的大老粗能比的。   展昭:……   展昭:我虽然没能上成清北,好歹也是十年寒窗考进了一本的好吗!   白玉堂:说人话。   展昭:至今为止读了将近二十年书了!   白玉堂:哦。   白玉堂:我总是忘记你已不是御猫了。   展昭:……   展昭:……   展昭:……   白玉堂:猫儿我不是那个意思。   展昭:我知道。   白玉堂:再转十世你也是爷的猫。   展昭:……   展昭:满打满算我到现在也就转了七次。   白玉堂:???   白玉堂:不对呀,这都一千年了呀。   展昭:你以为我一死就转啊,每次都要等你好久等到再不走就要散魂了才肯跳下去。   白玉堂:……   展昭:……   白玉堂:哼我才没有感动到。   展昭:少看点电视,说话都有湾湾腔了。   白玉堂:你滚。   展昭刷微博的手指忽然停住。白玉堂凑过去瞄,见是一条长微博,述说了一段可歌可泣的感情故事。看到一半白玉堂就开始摇头,啧啧连声。   白玉堂:这男的有病吧。   白玉堂:这女的也有病。   白玉堂:用现在的话讲叫什么,作?   展昭:很准确。   白玉堂:你也觉得?   展昭:还好吧,我见过更作的。   白玉堂:说说看。   展昭:不记得是上上上辈子还是上上上上辈子,隔壁邻居家小姑娘在门口喂鸡,一名青年男子向她问路,对她一见钟情。男子是外乡人,为了她在当地逗留了好久,姑娘也不答应,也不拒绝,高兴了笑颜相对,不高兴了爱理不理。男子偏喜欢她这态度……   白玉堂:说重点。   展昭:重点就是最后男子终于被磨得没脾气了,启程回家,再没来过。姑娘这下害了相思病,不久就郁郁而终了。   白玉堂:……   展昭:父母把她葬了。几年后忽然京师来人,挖了她的坟,开了她的棺,带走了她的尸骨。   白玉堂:!!!   白玉堂:她父母没阻止?   展昭:哪儿能阻止得了,那可是奉旨办事。   白玉堂:哈?   展昭:那男子只跟他们自称叫朱寿,谁知道是当时天子朱厚照的化名。这明武宗回宫后不闻不问,更别提接这姑娘进京;忽然听说她死了,却后悔莫及,说死人也要,才有了这一出。   白玉堂:……   白玉堂:这故事编的吧,皇帝都没上心问过,身居深宫,上哪儿听说一个民女死了。   展昭:……   展昭:你居然怀疑我。   白玉堂不理他,抢过他手机,刷刷刷敲了一行评论加转发。   比这奇葩的事儿多了去了,说出来你们都不信!死人也要你们信吗!   展昭:……   展昭:你是在说朱厚照?   白玉堂:你猜。   ☆、二十九、非典型写手   在微博中浸淫久了,白玉堂渐渐有了更多的追求。尤其是上次的转贴莫名被一个大V转载,其后被疯狂轮了上万次,让白玉堂刷新了三观。他第一次直观地认识到,这个世界原来有这么多的人,和自己在看、在做同一件事。这感觉说不上奇妙,但足够特别。   于是他忍不住想知道,如果是自己的想法被这么多人阅读到,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从微博、贴吧、天涯、猫扑以及其它各大论坛转了一整圈,白玉堂得出一个结论:要迅猛打开知名度,还是得靠写的。文笔不甚重要,关键是内容要吸引人。   白玉堂:开玩笑,我一个鬼,在这里刷微博,这事儿还不够吸引人?   展昭:别人只会以为你该去看看精神科治一治妄想症。   白玉堂:……   白玉堂:你能不能不要泼冷水!   展昭:我错了。   气鼓鼓的白玉堂在电脑面前坐了一阵子,在速度和羞耻度之间选择了后者,遂将展昭赶出了书房。   展昭:???   展昭:你确定不要我打字吗?新人日更不到三千是会被洪流淹没的!   白玉堂:你管我。   出于对白玉堂的尊重,在未得到允可之前,展昭从来没有点开过白玉堂的文件夹,也没有访问过他发文的网址,尽管好奇心已经到了沸腾的地步。   但意外总是比明天先来。白玉堂第一天还在兴奋,第二天就有些沮丧,第三天开始愤懑,第四天简直是绝望。连着看了几天脸色的展昭纠结在问个清楚和耐心等待之间,就在要闭眼横心的前一瞬间白玉堂先举了白旗。   展昭:我说,你——   白玉堂:这些人怎么这样呢!   展昭:???   白玉堂:@#¥%@¥&*@¥!!!   展昭:???   白玉堂:你过来!   展昭:……   展昭:……   展昭:你这样不好吧喂!   白玉堂:有什么不好?我又没诋毁你。   展昭:比起那些说我是花魁的确实不算诋毁。   白玉堂:美得你。   展昭:但是你把自己描写成一个杰克苏也太过分了!   白玉堂:什么苏?   展昭:就是万人迷的意思。   白玉堂:我不是万人迷吗?   展昭:……   展昭:好吧你是。不对,你是不是都不能这么写,别人不会爱看的。   白玉堂:为什么?   展昭:小说要有代入感,读者能够身临其境才能最大程度地理解剧情。你把自己写得这么脱离现实,让人家怎么代入?   白玉堂:我一个鬼除了脱离现实还能怎样!   展昭:不是这种脱离现实啊!你写的不是你活着时候的事吗!   白玉堂:那我是照实写的啊!   展昭:你看,这些事情,没有亲历的人很难想象的。你虽然亲历了,毕竟过了这么久,有些细节不会记得很清楚,而且主观体验总是会不自觉夸大的,那人家看起来就会觉得逻辑上有漏洞……   ……   ……   ……   白玉堂:你这样说好像也有点道理哦。   展昭:是吧,所以你改一改。尤其是不要把我塑造得跟怨妇一样好吧。   白玉堂:呸原来你还是为了你自己。   过了几天,展昭发现白玉堂还是闷闷不乐。这次他有幸提前读了一些,觉得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不功不过,偶尔还有几处闪光点,不至于让白玉堂这副模样。   展昭:又被骂了?   白玉堂:OOC是什么意思?   展昭:就是你塑造的这个人物和他本来的样子差距很大跟换了个灵魂一样的意思。   白玉堂:我自己写自己还能把自己写跑了?   展昭:……   白玉堂:人类的世界真是难懂!   展昭:……   白玉堂:我封笔了!   展昭:你可以只写给我一个人看。   白玉堂:拒绝。你一个人还能转几万次咯?   展昭:你这样动机不纯是写不好的!   白玉堂:反正我封笔了!   展昭:……   展昭:You win。   ☆、三十、依赖   展昭的手机被偷了。不是白玉堂玩的那个,是他自己要用的那个。   他再没有当年的敏锐和精准,既未曾及时发现,也没法及时寻回,自己也知道报警没什么用,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家。   白玉堂象征性地安慰了他几句。过了两个小时,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又大惊小怪地叫起来。   白玉堂:你手机有没有锁屏密码来着?   展昭:有啊。   白玉堂:哦,那还好。   展昭:其实也蛮容易破的。   白玉堂:多少?   展昭:一直用指纹还真不太记得,好像是……1009?   白玉堂:……   白玉堂:有没有绑定社交软件和网银之类的?   展昭:当然有啊哦对你提醒我了等会啊我先把手机卡给挂失了。   白玉堂:……   白玉堂:还要解除设备绑定!   展昭:知道啦。   这天晚上展昭用了很大的决心和努力才忍住没向白玉堂借一下手机。这段时间他一直说白玉堂太过沉迷网络,实在没有什么立场和勇气去面对他绝对在预期之内的嘲讽。   白玉堂却难得地表现出了体贴。   白玉堂:呆猫,没手机玩睡不着?   展昭:倒也不是。   白玉堂:那你直愣愣盯着爷作甚?   展昭:这不是没东西可看么。   白玉堂:说谁东西呢你!   展昭:难道你不是东西?   白玉堂:……   ……   展昭揉着脑袋缩进被窝,消停了五分钟。   展昭:你身子的颜色是不是又深了?   白玉堂:……   白玉堂:没有呀,为什么这么问。   展昭:感觉比之前打得疼。   白玉堂:……   ……   展昭把被子蒙过头顶,又消停了五分钟。   展昭:我认真的,你最近真的没什么变化?   白玉堂:我看你是在没话找话。别打扰我刷微博。   展昭:……   ……   展昭只好继续直愣愣地盯着白玉堂,偶尔也凑过去瞄一下屏幕。白玉堂被他看得浑身发毛,终于将手机扔到一边,转过来严肃地盯回去。   白玉堂:展昭,你能不能有点追求。   展昭:???   白玉堂:你好好想想,你转了这几世了,也就最近二十年才开始用手机,之前难道都失眠吗?   展昭:上辈子赶上太平天国起义,连能不能活到明天都不知道,哪里还顾得上失眠。   白玉堂:……   白玉堂:那上上辈子呢?   展昭:投在书香世家,却撞上皇帝大兴文字狱,有没有活到明白什么叫失眠的年纪我都忘了。   白玉堂:……   白玉堂:啧,也是惨。   白玉堂:上上上……当年你总算得上幸福美满了吧!   展昭:当年啊,当年你不会只顾着刷微博不理我啊。   白玉堂:……   白玉堂:怪我咯!   ……   展昭一把攥住白玉堂半轻不重第三次打下来的拳头,喟叹了一声。   白玉堂:又怎么?   展昭:仔细想来,也算不上幸福美满。   白玉堂:???   展昭:你走之后,我确实一直失眠啊。   白玉堂:……   展昭:我记得有一次孟婆闲极无聊给我算了一卦,说我命中缺你。   白玉堂:……   白玉堂:呸,你自己算的吧。她拿什么给你算?   展昭:彼岸花的叶子。   白玉堂白了他一眼,决定结束这无聊的对话,伸手去摸手机却摸了个空,一转头发现不知何时到了展昭手上。   白玉堂:死猫!   展昭:哎呀就一会儿。   白玉堂:……   白玉堂:我和手机你选哪个!   展昭:手机。   另一只手却在被子底下揽紧了白玉堂。   ☆、三十一、打年货   新年将至,各大超市电商纷纷打出了促销牌。白玉堂饶有兴趣地看了几天,眼神里露出渴望,偏又不同展昭讲。直到展昭自己注意到了他不同寻常的炙热,才假装不在意地提起说要去打年货。   他也不知道为何如此,可能只是想显得不要那么迫不及待和不由自主。   展昭也很有默契地,假装没有发现他这点小心思。   千年变迁,沧海换了桑田,年货的习俗却一代代传了下来。对白玉堂而言,无非是不再需要提前赶集,仅仅只用到超市去逛一圈。以他如今娴熟的网购技术,本来可以足不出户,但那毕竟少了些味道。   展昭:但是你这样去超市真的会吓到人的。   白玉堂:我就勉为其难地躲在你袄子里。   展昭:那还有什么逛的意义。   白玉堂:你管我!   展昭:……   白玉堂:……   ……   白玉堂:为什么!!!   展昭:你别急,再试一次。   ……   展昭:那什么……   白玉堂:你别吵。   ……   展昭:要不你试试这个?   白玉堂:……   白玉堂:根据最近的新闻报道,我可能会被当成xxxx抓起来。   展昭:说得也是。   如潮的顾客中出现了人群的焦点。大爷大妈们纷纷投去鄙夷的目光,而年轻人的眼神中就夹杂了些揶揄和同情。带着孩子的则又是尴尬又是恼怒,只得匆匆略过了事。   展昭:……   展昭:我觉得我像个变态。   白玉堂:不瞒你说,我也觉得。   展昭:人性呢!   白玉堂:鬼不需要有人性。   展昭:你就剩这一招了。   白玉堂:够了呀。   展昭:……   好气。   白玉堂:快快我要那个糖你倒回去一点。   展昭:怡x莲?德x?费x罗?   白玉堂:最边上那种。   展昭:哦好。   白玉堂:还有那个。   展昭:这种呢?   白玉堂:嗯,一点点。   展昭:你声音怎么有点咬牙切齿的。   白玉堂:这玩意儿比我矮了一尺多呢换你缩头耸肩地呆这么久试试。   展昭:别,我没这本事。   ……   路人甲:哈哈哈哈哈哈来自单身狗的报复。   路人乙:宅男真是可怕。   路人甲:你别说,做得不错,某宝真是越来越万能了。   路人乙:你看堆了那么多东西也没压爆,确实质量不错。   路人甲:废话,这才几斤几两,能有那宅男重?   路人乙:也是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展昭:我讨厌宅男这个词。   白玉堂:他们又没说你。   展昭:呵呵他们就是在说我。   白玉堂:???   白玉堂:!!!   白玉堂:桥豆麻袋!所以这个娃娃是用来干什么的?为什么他们语气那么奇怪?   展昭:你这么聪明……   白玉堂:!!!   白玉堂:展小猫,你受死吧!   展昭:这不是为了带你出来吗!   白玉堂:不我是说你家里为什么会放一个这!   展昭:啊……这个……   白玉堂:还是个女的!   展昭:啊?   白玉堂:你想的不是我!   展昭:我特么也买不到男的啊!   白玉堂:我不管,你还是受死吧!   ……   路人丙:妈妈那个购物车为什么会自己晃啊?   路人丁:呃,应该是东西堆太多了吧。   年货占满了卧室的床,所以展昭只能睡沙发。   理由完美,不接受反驳。   ☆、三十二、生命的大和谐   白玉堂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从房里出来,看见沙发上的展昭,犹豫了几秒,又顶着黑眼圈回了房。   展昭:???   展昭:我可以进去了吗?   白玉堂:不能。   展昭:……   展昭:好多天了已经!   白玉堂:活该。   展昭:……   展昭:你看,反正你一个人也睡不好。   白玉堂:你从哪儿看出我睡不好?   展昭:你那熊猫眼。   白玉堂:你是不是傻,这是眼霜。   展昭:你哪来的眼霜?!   白玉堂:上次超市送的。   展昭:不可能,买的都是家居用品和吃的喝的,凭啥送眼霜?   白玉堂:就是的!   展昭:……   展昭:……   展昭:亲爱的耗子,那玩意儿是鞋油。   白玉堂:!!!   展昭:你就没闻到一股怪味么?   白玉堂:我哪知道应该是什么味!   展昭:……   展昭:允悲。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颇大打击,在展昭再次试图进房的时候,白玉堂只象征性地抗议了两声,就随他去了。   然后展昭震惊地呆在了原地。   展昭:你这是干什么?   白玉堂:没什么。   展昭:白玉堂!   白玉堂:你凶什么凶!   展昭:……   展昭:删掉删掉,学些不好的东西这么容易呢。   白玉堂:我不。   展昭:删掉!   白玉堂:我不!   展昭:为什么不?   白玉堂:……   展昭:说话。   白玉堂:我走了以后你会寂寞,提前备着——   展昭:你走?去哪?   白玉堂:你管不着。   展昭:我就管!你去哪?   白玉堂:你管不着。   展昭:……   白玉堂:你管不着……   展昭:你别这样,有事好好说。   白玉堂:有什么好说?   无论展昭喝问还是哀求,他都只沉默地坐在床头,一动不动。   天色渐晚,白玉堂半透明的身子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说不上来是不是在发呆,反正看着展昭把他下了这几天的东西一部部删除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反应。   展昭直到清空了硬盘又杀了个毒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哪里不对。   展昭:你该不会是……以为我该喜欢女的?   白玉堂:哼哼。   展昭:我喜欢你和性别没有关系。   白玉堂:呵呵。   展昭:而且即使是在你来以前我也不会看这种类型……   白玉堂:呸!   展昭:能不能发出些有意义的音节?   白玉堂:很有意义啊。   展昭:……   ……   白玉堂:喂你不要过来!   白玉堂:放——   白玉堂:呃……   ……   展昭:还要不要走了?   白玉堂:……   ……   展昭:还要不要走了?   白玉堂:……   ……   展昭:还要不要走了?   白玉堂:不走了。   展昭表示,不能说服就睡服。   白玉堂低垂着眼,掩住了复杂的情绪,一副乖巧的模样。另一方面,也确实有些腰疼,以至于不甚想动弹。身子不动的时候,脑子却动得特别快。   自己的身体在变沉,这种变化让他恐慌。很多年前,他曾经有过这样的感觉。那时已经不觉疼痛,只是在不停地下坠、下坠,不过七八层的高楼,却好似万丈深渊一般。   那时没有展昭的亲吻和拥抱,只有冷风里传来的呼喝,忽大忽小如同嘲笑。   或许是为了对这次莫名其妙的冷战作出补偿,白玉堂接下来半个月都格外热情,弄得展昭有些懵。   展昭:你还好吧?   白玉堂:咋了。   展昭:怕你经受不住。   白玉堂:怕不是你自己肾亏?   展昭:……   展昭身体力行地对这句话表达了不服。   潮水一样的温柔里,展昭对近在眼前的离别浑然不知。   ☆、尾声   展昭是在一个深夜和白玉堂说再见的。   准确地说,并没有将再见二字说出口。他只是出门去倒了杯水,回来后就发现白玉堂半透明的身子已经濒临消失。他冲上去握白玉堂的手,却抓了个空,最终只看见白玉堂朝他露出一个很平和的笑容。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不知道白玉堂是真的走了,还是仍然在他身边,只是他和最初的旁人一样都看不见了而已。   他去问X,X表示爱莫能助,顺便向他抱怨了一下自己最近莫名地感觉孤单,一点也不符合自己已单身好几年的人设。   展昭:……   X:你那什么反应?   展昭猜想估计是含晴也离开了X,只是无凭无据没头没脑的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又扔给他一串省略号。   但这猜想在某种程度上安抚了他。   展昭:可能是鬼门关了吧。   X:???   第二天展昭照旧去拉白玉堂,然后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做梦。   第三天。   第四天。   第五天。   第六天……   第七天时展昭遇见了居委会那个发传单的小姑娘,心里一动,上去问她当初的杀人犯被捕了没有。结果对方用一种奇特的眼神看着他,说自己根本没发过通缉逃犯的传单。   展昭:???   展昭:你确定?没有?   对方的眼神换成了同情。   时光如流水一般归于平静,人生数十年不过是白驹过隙。孑然一身的展昭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他看过太多恐怖片,换过太多镜子,去过太多鬼屋;他也见识过太多熊孩子,太多倚老卖老,太多仗势欺人。不知是寻觅还是怀念,总之,该结束了。   展昭:……   展昭:说好跳过我的呢?   展昭:喂你们干什么?不要动手我跟你们说!   展昭:孟婆!   孟婆:嗯哼?   展昭:这什么东西?   孟婆:汤啊,你不认识?   展昭:说好的十世啊这才第八次,你想毁约是怎么着?   孟婆:哎哟哟我们的展大人对女孩子怎么这么不温柔,被带坏了吧?   展昭:……   展昭:你别转移话题。   孟婆:我可没转移话题。你看那边。   展昭顺着她的手指看向奈何桥头,只见白玉堂坐在桥栏上玩手指,双脚在忘川上头一晃一晃。   展昭:!!!   孟婆:你给我回来。他喝了汤,不认识你了。   展昭:……   展昭:什么意思?   孟婆:你已寻到了他,约定已成,你不必再背负着累世记忆活下去了。   展昭:……   孟婆:他在这儿等了你几十年,今天早上才喝的,够意思吧。   孟婆:我是说我。   展昭:……   孟婆:你拿好了嘿。别人不过百年,你这一下子要消一千年,调出来可累得我够呛。一滴也不准洒!不然我叫你们——   展昭:嗯?   孟婆微笑。   展昭:嘿哥们,一起走吗?   白玉堂:好啊。